湖心亭一陣冷風吹過,秋意濃。
似乎這個時候眾人頭上都飛過了一群烏鴉,呱呱的叫著,目光都集中在了李凡塵身上,實在是想不到,在這個世道有掌控兵權的機會,竟然會自己推掉。
而且推掉蘭陵王的美意,上位者的喜怒無常,一怒伏屍百萬雖然誇張,但讓你一個區區的李凡塵撲街還是不成問題的。
隨著吹來的秋風,高銳祁的眼神果然也冷厲了下來,望著李凡塵不發一言。
李凡塵隻有苦笑著站向前,拱手道:“王爺息怒,並非小子敢對王爺不敬,而是出於對王爺名聲的考慮。”
蘭陵王仍舊不出聲,李凡塵看蘭陵王沒有阻止他說下去,吐了口氣,心中感慨還是原來那個高老爺子比較好說話,爺爺說的不錯,果然是屁股決定腦子啊。
“王爺,雖然凡塵現在也算是讓諸位大人知道了我並非懦夫,可是在下層軍官和士卒眼裏,我的確還隻是一個逃兵,如果讓這樣的人去領兵,那對王爺的名聲有損,雖然王爺豪氣衝天不以為意,小人又怎敢讓英明如王爺背上這樣的名聲,凡塵做一斥候隊正足矣。”
李凡塵低著頭,看高銳祁的臉色還是沒什麼緩和,剛剛吐出的一口氣似乎又回到了喉嚨裏。
寒風吹去,亭子裏又平靜下來的時候,蘭陵王也忽然大笑起來。
“我蘭陵王行事,又何須看別人的臉色,不過念在你也是為了本王考慮,本王就不讓你背負那個惡名了,記得東昌府軍轄下光嶽郡第七斥候隊隊正前幾日傷重不治了,你就暫且補上,隨軍出征。”
高銳祁朗然說著,大袖一揮站了起來,掃視眾人,“行了,我們皇子殿下在外麵也冷了,該進屋歇息了,整軍三日,即時開拔!”
亭中眾人一齊垂首應是,高銳祁的眸子又掃過李凡塵,透出幾分暖意,“李凡塵,別忘了明後兩天裏,抽空過啦趟,我那兩個不成器的兒子還想討教討教呢。”
李凡塵頭上一陣冒汗,心道您兒子不是不成器,是想讓我泣啊,“王爺言重了,凡塵改日一定拜訪兩位公子。”
高銳祁嘴角透出分笑,大步走出了湖心亭。
一時間各路反王將帥們臉上一直沉凝的表情也都換了,頓時換上了一幅幅笑臉。
“彭將軍,李公子,二位有禮了,在下寧首山吳鴻,駐軍城南,二位若是得閑,吳某萬分歡迎。”
“二位,二位,我是大澤周陵,也算薄有資產,蘭陵府城裏有寒舍一間在北閣街附近,希望二位能給蓬蓽一個生輝的機會。”
“彭將軍……”
李凡塵額頭更是見汗,實在想不到怎麼一瞬間變成了眾人巴結的對象,慌忙伸出雙手,呼喊著,“諸位諸位,我隻不過是個斥候隊正,我大哥才是領軍的,找他,找他……”
李凡塵費盡九牛二虎之力,才終於從人群中擠了出來,隻是剛剛一出來,就又迎麵撞上一個人。
那個中年人笑容溫和,伸手扶起彎腰弓背鑽出來的李凡塵,上下打量著。
李凡塵略略尷尬了一下,不過反正躲不過,那就灑然一點算了,凡塵微微一笑,拱手道:“不知道先生又是哪裏人?看先生,不像是普通的廝殺漢,至少,不是鮑勇那樣的山匪吧。”
那中年人神色不怒自威,可是笑起來卻又沒有絲毫傲氣,“這裏說話不方便,李公子若是相信我,不如在外麵小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