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箐月臉上終是露出了一絲艱難的微笑,說道:“那就好。”說到這裏,她忍不住咳了兩下,口中竟吐出了一口血,年輕人慌忙撕了塊衣服替她擦了,冷箐月這才說道:“意外得來的修為,的確是不好用,我剛才仿佛是被那寶貝控製了,連自己做了什麼都不知道。”
年輕人連忙安慰道:“沒事的,待你傷好了,煉化他就是了,我這裏卻是有這方麵的法決,到時候我教你。”
冷箐月聽了,仿佛是想笑,卻終是沒有咧開嘴,反而是疼的皺起了眉頭,隻聽她接著道:“怕是不行了。我的經脈似乎都斷了。五髒六腑都在疼,說不定我也要結個嬰珠了呢。”
年輕人自然知道這是真的,冷箐月剛剛殺了足足有百個化形期修士,若是平常的元嬰期修士,怎會有這等能耐。那所謂的寶貝,不但將冷箐月體內的靈氣消耗一空,恐怕還將冷箐月的身體弄垮了,此時的她看上去,極為像民間裏的一句話——回光返照。
一想到這個,年輕人還想安慰,誰料,冷箐月卻輕輕地搖了搖頭,示意他不要說話後,自己輕輕說道:“我其實是極為惜命的,從來不讓自己置於危險之下,沒想到,一次危險,便將我完全毀了。隻是,這樣也好,修仙太累了,信不得任何人,孤單單的,一個人生存。一個人戰鬥,一個人死去。最後,連個收屍的人都沒有,卻不如凡人兒孫滿堂過的如意。這樣已經很好了,起碼有個人在身邊。”
“冷箐月!”那個年輕人雖然不至於哭泣,心中卻憋悶異常。
冷箐月此時將頭輕輕地放下,眼睛已經眯成了縫,完全睜不開了,但嘴角卻揚了起來,像是想到了什麼好玩的事情,輕輕地說道:“嗬嗬。其實,有個秘密我沒跟你說過——其實,我是有些喜歡你的。”
仿佛不相信自己的耳朵,年輕人忍不住問道:“什麼?”可是,此時的冷箐月哪裏還有聲音,早已又進入了昏迷中,或者是由於終於說出了自己的心思,她的麵上竟還有淡淡的笑容。
年輕人看著如此的冷箐月,一時間,前世的記憶,如同潮水般湧來。在被關在嬰珠之前,他也曾有愛人的。他們結伴修行,從築基,到金丹,兩人一路走來,雖然平淡,卻也順利。隻是後來,他因為修為停滯不前,便動了使用丹藥的心思,妻子一向以他為尊,怎會不同意,兩人當即便去了那最為險惡的寒冰峰探險,試圖摘取上麵萬年一結果的冰果。最終,雖然取得了冰果,卻因為觸動了禁製,讓妻子受了重傷,期期艾艾渡過了幾年後,終於撒手而去。
他記得,那時的他,輕狂的他,斷情的他,將修仙當做人生最大的事情的他,並沒有流下一滴眼淚,隻是將妻子埋了,便閉關開始修煉。有了冰果,修煉自然萬分容易,很快。他便進入了元嬰期。
此時的他不過一百多歲,即便最為厲害的天才,也不如他的修煉速度快。很快,他聲名鵲起。為此,他自得過,自傲過,洋洋自大過,有許多人因為他的修為將他捧得高高在上,有許多女子願意為他獻身,也立下了不少的敵人,招來了別人的算計。在這些陰謀中穿行,他開始時覺得與人鬥其樂無窮,後來就變得疲憊,最終,當他終於不敵,敗了下來後,那些奉承的人,那些依附的女子,卻全部遠遠逃開,他隻能極為嬰珠保留實力,存下一絲希望。那一刹那,他才明白,隻有妻子是對他無所求的,隻有妻子無論他何種樣子都不會離開他,隻有妻子即便知道,那寒冰峰可能喪命,也會義不容辭的跟他去。
此時的他才知道,心痛是什麼感覺,隻是一切都晚了,那個女子,再也不會出現。
而如今,當她已經死去萬年後,當他再一次行走在這個世界上,他卻又一次感覺到了那種心痛的感覺,這個女孩給了他又一次生的機會,這個女孩將他從兩個元嬰中救出,這個女孩,即便在入魔的時候,也沒有對他下殺手,眼淚,終是,不由地流了下來。
此時,那小家主終於跟了過來,她自然不會去敲門,也是跟年輕人一樣,直接跳進了院牆內。那孩子本就幫不上忙,隻能在旁邊幹著急,此時聽得院子中有響聲,慌忙出去看,卻見這主仆三人正準備進入正屋。想到裏麵危在旦夕的救命恩人,這孩子卻一下子擋在了門口,唬著一張臉,說道:“你是誰?這裏不歡迎任何人,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