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噠!
手機在地上摔了個粉碎,然而它的主人已經沒有力氣去撿了。
脫力地跌坐在地上,杜軍若的腦子裏一片空白,隻剩下安雪洋那聲“我當你是朋友”在轟轟作響。
他與安雪洋從小學就認識了,十年了,杜軍若一直以為隻要自己可以一直等下去,直到有一天,他就可以向安雪洋坦白,告訴他自己的感情……
眼淚無可控製地落下來,杜軍若抱著膝蓋嗚嗚低泣。他親眼看見,那天顧鵬飛抱著安雪洋,親著安雪洋(!!!)那時他才明白,安雪洋也喜歡男人,隻是自己明白得太晚,讓顧鵬飛得了先機,追到了安雪洋!(?)一直被壓抑的感情這時都爆發了出來,悲傷、難過、委屈、自責、卑微……感情複雜得讓他數不過來,這麼多年來的點點滴滴都湧上心頭。
“小洋……”
杜軍若嗚咽著喚著安雪洋的昵稱,可是那個男孩已經不在身邊了。
天色漸漸昏暗,哭了大半天的杜軍若感到了疲倦,麻木地起身,渾渾噩噩地洗了把臉,行屍走肉一般出門下樓——他要去酒吧喝酒,來緩解他內心的痛苦。
然而當杜軍若走到路口的時候,他突然不想去了。他不知道再這樣掙紮下去會有什麼前途,一輩子守在安雪洋身後,什麼也不是?時刻擔心著會有更優秀的人出現奪走他的小洋(其實已經奪走)?不,這不是他杜軍若想要的……
杜軍若望著馬路上來來往往的車輛感到莫名煩躁,要乘坐的公車已經來了,可是他卻沒有上去,他突然嗬嗬笑起來,往外套的裏袋一摸,果然摸到了一遝鈔票,不用拿出來杜軍若也知道,那是他省吃儉用攢了一年才有的積蓄,本來他想買一份禮物在下個月送給小洋……可是現在用不著了。
笑聲漸低,杜軍若注視著水泥地麵良久,猛地轉身離開了公車站。
杜軍若想喝酒!
真正的夜生活還沒有到來,酒吧裏隻寥寥坐著兩三個人。杜軍若悶頭走到吧台前,對那還在細細擦拭桌麵的酒保喊了聲:“大哥,給我最烈的酒!”
酒保愣了愣,看了看杜軍若的模樣,說:“小弟弟,你失戀了嗎?”
杜軍若心思單純,一般人都能夠看出他內心在想些什麼。這時,杜軍若氣呼呼地大聲嚷嚷道:“我失戀了!你很得意嗎?”
那酒保愣了一下,又笑道:“小弟弟火氣不要這麼大,讓哥哥給你調杯酒。”
酒保轉身去調酒了,過了一會兒,他拿了一杯酒紅色的酒上來,酒麵飄著檸檬片,在吧台幽暗的光線下別有一種魅惑。
杜軍若接過杯子呼啦一口就給灌了大半杯下去。咕隆一聲下肚,一股酒氣從胃裏竄上來,辣得杜晨飛直吐舌頭,白淨的臉頰就漲紅了,眼角淚光閃閃,顯然是被酒氣嗆了,然而即使他被辣得眼淚都冒出來,卻還是堅持將剩下的半杯咕嚕嚕喝了下去。
一杯苦酒下肚,杜軍若淚流滿麵。
是被辣得,卻也是難過得。
杜軍若握著酒杯低聲哭泣,心裏的酸都被這辛辣的酒給逼了出來,眼淚啪嗒啪嗒落在台麵上,轉眼就聚成了小水灘。
酒保看著杜軍若這樣子忍不住搖頭:真是個孩子。剛才那杯酒,口味稍辣,酒精度卻很低——但即使這樣這孩子也受不了啊……
杜軍若哭了一會兒突然一抹眼淚,大吼:“再給我一杯!”
酒保無奈,正要去調酒,卻突然聽到杜軍若含混地低聲說了一句:“有沒有不要這麼辣的……”
酒保失笑:果然是個孩子!
酒保想了想,取下了問道如同白開水的淡酒。
杜軍若拿著酒瓶,一口氣灌完。
抹了抹嘴巴,嘟囔道:“這酒沒味道?”說著,杜軍若嘖嘖嘴,嗬嗬笑起來。
酒下肚,又化為眼淚流出來。杜軍若哭著喝下一杯又一杯。酒保看出杜軍若酒量不好,給他的都是淡酒,但即使這樣酒量不好的杜軍若還是醉了。
酒吧裏的人漸漸多起來,來酒吧買醉的人並不少見,當眾哭泣的也不是沒見過,大家對杜軍若的樣子見怪不怪,偶爾有一兩個男人過來搭訕,卻被杜軍若吼了回去:“讓開!我不高興買醉呢!不要吵我!”
杜軍若孩子氣的語言讓被驅逐的人隻覺得好笑,倒也沒有為難他。
杜軍若不知喝了多少酒下去,整個人都昏沉了,腦子裏似乎有千軍萬馬在呼嘯奔騰,又好象是尼加拉大瀑布在轟轟作響。不過杜軍若還沒有完全醉,他還能感到自己尿急了,想去上廁所,糊裏糊塗地問了廁所的位置,泥一樣從椅子上滑下來,搖搖晃晃地走向傳說中的廁所。
杜軍若覺得整個世界都在搖,旁人卻看杜軍若一步三晃。
有人好心想要扶上一把,但杜軍若不知怎麼的腳下一拐,就把那隻試圖扶他的手給避了過去,旁人知道他是醉了,遇到這樣的情況也隻能苦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