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光轉瞬五年過去,10歲那年,好朋友開始學畫,我在一旁甚是羨慕,便和她一起去學。那時隻學素描,由易到難,一幅幅地畫。每個周日的時光,全部在安靜的畫室度過。我和朋友總是偏愛靠窗的位置,讓陽光靜靜地灑在身上,有時還可嗅到風中淡淡的泥土清香。一天的時光慢慢流逝,陽光射在身上的角度也不斷變化,當夕陽霞光斜斜地在窗玻璃上映出一片金黃時,便該背起畫板回家了。在回家的路上咬著棒棒糖,背對著夕陽腳步輕快,內心安寧平和得像五月陽光下波瀾不驚的藍色湖水。
這樣的生活持續了兩年。上初中後課業開始繁重,我升入了一所距家甚遠的中學,開始全新的、更緊湊忙碌的生活。偶爾想起習畫的那最為愉悅的兩年,遙遠得仿佛是上個世紀的事。背上背的不再是大畫板,而是重書包。那些坐在窗邊塗抹的黑白畫麵,亦是不曾再拾起。
初中畢業後,有了一個悠長的假期。父母問我有什麼打算時,我不假思索地說,學畫。
當我再次拿出舊畫板時,心中的感動仿佛要溢出來。它的背麵有著斑駁的墨漬,那是5歲畫國畫時留下的痕跡。而我一直鍾愛的,是那些鉛灰,那些線條。終於又可以背著畫板穿梭在城市的大街小巷,畫自己最喜愛的素描,這讓我無比歡欣感激。
當我坐在畫架前,麵對一張嶄新的白紙時,我高興得像一個得到了糖果的孩子。我仿佛找回了夢想一般,急切地畫著,生怕遺落了什麼。
那個夏天異常炎熱,當我背著畫板走在人聲鼎沸的街道,視野裏全是明晃晃的陽光。而我疾步如飛,隻願多一點時間呆在畫室裏。
後來因為旅行和軍訓等原因,這次學畫的時間沒有超過半個月。但黑白這兩種沉靜的顏色,讓我的生活更加寧靜,沉澱著種種不可言說的感動。
直到今天,我的舊畫板仍舊放在書架邊,仿佛已經在時光的洪流中垂垂老去。在我寫下這些字的時候,稍一偏頭便能看到覆蓋在它上麵的薄薄灰塵。不禁垂首嗟歎:已多久沒有背上它行走在去畫室的路上了呢?已多久沒有用黑白兩色去構建一個空闊的世界了呢?已多久沒有在畫室感受溫暖的陽光和清涼的微風了呢?
屈指一數,從接觸這畫板至今,原來已有近10年的時間。10年,發生了多少驚心動魄的故事,歲月有了多少變遷?但是背著畫板的旅途,卻並無大起大落的情節,隻是簡單的中斷、拾起,再中斷、再拾起。但在許多閑暇時光,我仍在為黑白簡單卻盛大的魅力而心念不息。時間地點一再地變換,惟一恒定的,便是這兩種我最為珍愛的色彩,我最喜愛的繪畫方式。
如水的蒼穹降下夜幕,我閉上眼睛,恍惚間又看到鉛筆在白紙上舞蹈出細致悅目的姿態,宛若一場永不落幕的演出。
猶記家鄉的刹那花開 文/薑奕辰
2011年夏末秋初,第一次跨越了3300公裏,從家鄉來到鷺島,行囊裏塞滿了憧憬和夢想。
最喜歡春天的時候走在校園裏麵,宿舍門外那棵高高的木棉樹,繁茂的木棉花熱烈而可愛,一抬頭,就看得見湛藍的天空之下那一朵朵的紅雲。廈門從來不乏繁花,四季如此,木棉花落了,不多時鳳凰花便又開了;鳳凰花謝了,又有更多的一茬一茬的花盛開,情人穀的小黃花,白城門口叫不出名字的很香的花,還有通往海濱的那一樹藍楹。
麵朝大海春暖花開,這就是我印象中的廈門。三月的時候,老師叫我們一起去看桃花,才驚覺原來竟然已經到了春天。暖暖的海濱城市,溫暖得讓人忽略了時令的變更。三月桃花粉嫩可愛,卻早已經淹沒在四時之景中了。
忽然想到了老家的桃花,東北的冬天是一個幾乎滅絕式的漫長的季節,城市灰色的建築,灰色的街道,還有清理在路邊的白雪,街道上麵除了鬆樹還能傲然風雪之外,幾乎看不到其他的顏色。慢慢的雪化成水,鑽進了泥土裏麵。而隻是一夜之間,淡粉的桃花和嫩白的梨花就爬滿了枝椏。肥嘟嘟的花朵兒微微打顫,將老樹的棕黑色的枝條壓得略略下墜,風一過,便是一場窸窣的杏花微雨。那樣鮮明的色彩,在灰暗的冬天之後,是一種強烈的視覺衝擊和一種無法用語言表達的驚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