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來的正是閔如堃,丘羽羽嚇得急忙緊緊闔眼,身體卻已瑟瑟發抖。
閔如堃在屋裏摸了幾步,伸手摸到了案上油燈。燈芯灼熱,顯然是剛剛熄滅的,他突然冷笑,低聲道:“姑娘在裝睡罷?案子上的油燈可還熱著呢。”
丘羽羽不敢應聲,也不敢挪動,隻得屏住呼吸,一動不動。
閔如堃沒有點燈,卻徑直往床邊去,月光透過又白又薄的窗紙,籠在丘羽羽白皙秀美的臉上,她微微蹙額,顯然在發抖。
“哈哈!”閔如堃低聲輕笑,伸手輕撫她的臉龐,歎氣道:“你實在太美了,這麼多日子過去,我卻還是忘不了你。不如……”他沉吟了一下,已經俯身,嘴唇落在丘羽羽臉上,冰冷詭譎。
“放開!”丘羽羽大吃一驚,霍然起身,使出全部力氣,一把推開閔如堃,大喝道:“禽獸不如的東西!”
“美人!”閔如堃歎氣,仿佛十分痛苦,又迎了上去,雙手已經抓住了丘羽羽的肩膀,他的力氣很大,幾乎要把單薄少女的肩膀捏碎了。
“放開我!”丘羽羽手腳並用,他卻不躲不閃,依然紋絲不動。
丘羽羽絕望了,她的手指嵌入他的胳膊,卻那麼無力。
“閔四哥!”門外突然傳進一個稚嫩童音,天真無邪,惹人憐愛。
閔如堃卻忽的放開了丘羽羽,仿佛吃了一大驚。
說話間,門已經開了,微弱晨光,照亮了一個七八歲的男童。一身寶藍,短衫長褲,額上勒著繡銀絲的銀白抹額,胸前掛著一把明晃晃的銀鎖,腳蹬一雙粉底的藍布靴,正立在門口,饒有興趣盯著閔如堃,眼睛明亮如同寶石,嘴角泛著純真的笑容,手裏卻提著一把慘白的短刀。
“二……二爺!”閔如堃慌忙翻身,躍下床沿,拜倒在地。
童子把短刀別在身後,淡淡一笑,道:“我就說嘛,閔四哥這陣子,總是往這個院子裏跑,原來是金屋藏嬌。”
“不……不敢……”閔如堃顫抖了一下,不敢抬頭,嘶聲道:“這個賤人,是大雪山莊的人質,留著……誘王遮山上山的。”
“既然是人質,你幹嘛要欺負她?”童子伸了個懶腰,胸前銀鎖綴著的幾綹銀絲,互相碰撞,輕輕發出一陣“叮當”,悅耳極了。
“我……”閔如堃無言以對。
“哈哈!”童子拍手笑道:“想來閔四哥好色的毛病又發作了。”
“不敢不敢!”閔如堃一身冷汗,陪笑道:“我隻是來瞧瞧,怕這賤人跑了。”
“是嗎?”童子從眼角冷淡瞥了他一樣,突然怒道:“露霜閣從來不恃強淩弱,我看這個姐姐連武功都不會,你卻淩辱她,要是爹爹知道了……”他的臉色突然一變,天真的孩童之氣,頓時蕩然無存。他幾乎不再是一個孩子,竟像是一個心機頗深的大人,嚴肅的麵孔,鐵青的臉色。
“我知錯了!”閔如堃幾乎抖成了篩子,磕頭如搗蒜。
丘羽羽在一邊,也是暗自吃了一驚。她從來也沒見過這麼善變的小孩,一會無邪笑目,轉眼間又老氣橫秋,仿佛純真無比,卻又狡詐畢露。
“那我就把這個姐姐帶走了!”他的聲音不容置疑,閔如堃氣都不敢出一聲。他接道:“反正都在天柱山上,王遮山總會來的,在我手中還是在你手上,也都是一樣的。”他淺笑著,聲音卻嚴肅懾人,閔如堃隻敢點頭,不敢說半個“不”字。
說話間,童子已經笑嘻嘻過來,拉了丘羽羽的手往門外走去,閔如堃依然跪在地上,頭都沒敢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