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凝蝶姑娘!”玄闕麵對凝蝶噴著冷火的憤怒雙目,卻依然冷靜如常,緊抓她的手腕道:“你先跟我回去!”
“放開我!”凝蝶慍怒道。
“不行!”玄闕沉聲道:“說清楚,你要去哪我都不攔著!”
“放開!”凝蝶一字一頓道,秀眉緊蹙。
“跟我回去!”玄闕提高聲音,卻依然顯得十分溫和。
一個人的性格,原是格外難以淹沒的特質。
一如玄闕,哪怕是焦急生氣,卻依然發不起火。
凝蝶聽到這句,卻眉一擰,兩眼冷光一閃,忽然向後滑去,起身間便是一腳。
那一腳,淩厲迅疾,陡然落在玄闕腰上,驚得他向後一閃,不禁手指一鬆。
凝蝶瞧了眼他驚愕的麵孔,眉一皺,趁機從那驀然一鬆的手中掙脫,轉身騰空而去。
“凝蝶姑娘!”玄闕一個趔趄,方才立定,抬眼見凝蝶早已縱身飛掠而去。纖細身影,順便淹沒於紫霜花樹間。
他眉頭緊擰,忽然伸出手來打了一個響亮的呼哨。
忽然,影拂煙霄的樹林間,離弦箭一般,飛射而來一個奔騰黑影。
“嘚嘚”之聲踏碎落花,月光隱隱一照,正是他那匹留在岸邊吃草的白馬。
玄闕不敢怠慢,伸手就是一抓,馬韁落手,駿馬長嘶一聲,人已翻身上馬。他慌忙兩腿一夾馬腹,輕聲嗬斥一聲,馬蹄四展,飛馳而去。
馬鬃飛揚,輕撫玄闕緊捏韁繩的手。飛花漫天,與冷淡月光一同落在他臉上,雖是麵沉如水,額角卻依然隱隱沁出冷汗。
他越往前去,心中越沉,飛身於花樹高冠間急掠而去的凝蝶,轉眼已經沒了影子。
冷風中,玄闕縱馬疾馳,不知奔了多久,穀口已經於視線若隱若現。
他不由心裏一冷,難道凝蝶已經出穀?
藍瑛穀口,依然是落英繽紛,大石安靜端立,默然不語。
玄闕羈勒駿馬,一聲長嘶中,夜風吹來一片落花如雨,一團團月光渙散砸在地麵,映亮滿地殘花。
他凝神屏息,細聽周遭,卻什麼都聽不到,隻有晚風蕩漾,落英低吟。
忽然,頭頂的繁密花枝間,“噌”一聲,枝幹震顫,飄落朵朵殘花。
一個輕快人影,正踏花而行,閃電般自他頭頂飛掠而去。
凝蝶!
玄闕心中一動,雙眼一閃,忽然起身,雙腳於馬背之上輕輕一點,乘風而去。
月色迷蒙,借著暗藍天光,他已經升到樹冠之上。果然見一個玲瓏身影擦著樹頂急緊而去,驚起陣陣飛花。
正是凝蝶那利落輕巧的身影,正疾馳而去。
玄闕提氣便追,冷月映亮了他溫和而堅定的臉。
無論如何,要把凝蝶好好帶回去。
良久之後,層林褪去,猛然露出一片開闊豐茂的草地。
此時此刻,青天微曦,東方已經泛白,日暈正蓄勢待發。
微弱晨光中,凝蝶於遠處飄然落地,放慢了腳步。
玄闕亦禦風落地,不近不遠跟著。
忽然間,在那東方無盡雲海中,放射出道道燦爛金光。
湛藍碧空中,陡然躍出一輪紅亮太陽,照射一片金紅暖光,瞬間點亮天地萬物。
籠罩於整片青蔥草地的如煙薄霧,忽然齊齊消散,變成億萬水汽落在草尖上,瞬間便化作了寒露點點。
玄闕一步一步,跟在凝蝶身後,遙望著那嬌小卻堅定的背影,穿行於草海之間,任冷霧****鞋襪。
許久,草場盡頭漸漸露出一座崔巍高拔的寨門。
木枝藤蔓交錯間,端正掛著白鳥圖騰,兩側簇擁參天古樹,晨光中顯得敦實厚重,令人肅然起敬。
玄闕卻不由倒抽了一口涼氣。
這座寨門,正是天苗寨的大門,通往天苗門。
她要去的,是天苗門?
他心中一沉,不由雙足發力,飛馳而去。
此時,天光已經大亮,天苗寨大門依舊巋然不動,煙霧繚繞間令人敬畏。
凝蝶緩緩停下腳步,遠望著那座熟悉的寨門,城頭上掛著白鳥的圖案,下麵是兩個鮮紅的大字,天苗。
曲藤密枝間,若隱若現是古老寨子的錯落屋頂,映著晨色,閃耀清泠木色。
她終於咬了咬牙,正欲大步前行,卻忽然聽到背後一聲大喊。
“等等!”
一個熟悉的男聲,安靜從容,此刻卻非常焦急。
玄闕。
終於還是被他追上了。
她心中一沉,並沒有回頭,毫不猶豫向前走去。
“唰”一聲,高大身影,已經翩然落在她的麵前。
玄闕雙腳尚未站穩,已經一步上前,抓住她的手腕,道:“等等!”
凝蝶皺了皺眉頭,冷冷道:“你到底想怎麼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