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八章 心照不宣(1 / 2)

“當年,段虎帶漲墨劍出禁城,親手交給了燕雨前。後來,劍去了哪裏,卻沒有線索。”密棋道。

“朱沅寶覺得,劍還在禁城內。”爾絢低聲道。

“這是他和段虎的分歧。”密棋道。

“哦?”爾絢警覺地瞧了眼窗外,聲音更低,問道:“為什麼朱沅寶覺得,劍沒出禁城?”

“因為那不久之後,燕門也發生了巨變,朱沅寶認為,在變故中,那把劍很可能重新回到禁城,也可能跟著滿天山出了忘原關……”密棋道:“但是,段虎卻堅持認為,雖然燕門發生變故,但以燕雨前處變不驚的性子,必然能在大廈將傾之時,將劍安置妥帖。”

“也有道理。”爾絢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凝重道:“那麼,依你看,我們該去哪找漲墨劍?”

“或許,隻有燕門的後人知道了。”密棋無可奈何歎氣,望向窗外那明媚的天。

二人沉默一陣子,終於編出個見麵緣由,便是讓密棋央求仁清公主,讓爾絢為自己鑄劍。如此,他常出入鑄劍齋,便無人質疑了。

初夏的陽光這樣好,仁清公主卻隻覺陰霾漫天。勇闖錦繡宮之後,她便被隆帝勒令,不得特許不能四處亂跑,與她一起禁足的,還有密棋。隻是,密棋卻依然是神龍見首不見尾,動不動便沒了蹤影。

仁清公主早已隱約感到,密棋身懷極高的武功,卻又找不出確鑿證據。當人盲目深愛他人之時,往往排斥理性思維,寧願相信直覺。

仁清公主相信直覺,卻寧願忽視直覺。徜徉在這場看不到任何希望的愛中,她寧願糊裏糊塗愛下去,也沒有勇氣麵對一切轟塌的真實瞬間。

如果,真有那樣的時刻,所有一切都會海市蜃樓般,一瞬間化為烏有,她寧願……在那之前先死,給自己留下一段完整、美好的回憶。

已過正午,天氣忽然變得燥熱,仁清公主怔怔坐在窗邊,聽得小剛子來報,密棋依然沒有回到“琉璃齋”,這已是小剛子第四次去尋了,密棋依然不知所蹤。

想到這裏,她忽然按捺不住,怒從心起,起身瞬間隻覺天旋地轉,險些跌倒。

“公主!”宮女大驚,慌忙上前扶住那臉色慘白的少年公主,眼中盡是不忍。

自小便聰明伶俐的仁清公主,最得隆帝寵愛,因而向來笑得躊躇滿誌。宮女們早已習慣了她那篤定驕傲,還有那狡黠任性,如今見她這般落魄失魂,不由心疼歎息。

自從那來無影去無蹤的伶人,堂而皇之住進睦雲宮後,仁清公主便像是丟了魂,成日裏戰戰兢兢,坐立不安,總不停打發人去“琉璃齋”裏探看密棋安好。

事實上,睦雲宮說大也不是毫無邊際,密棋的“琉璃齋”離仁清公主的寢宮也不過一盞茶的車程。但仁清公主仍覺不安,仿佛離得再近也會把密棋丟了。

私下裏,不僅是皇族朝野容不下仁清公主這樣的行為,便是宮女太監,內官嬤嬤,也各個詬病那恃寵而驕的伶人。

那錦衣玉食豢養的華服伶人,不但壞了超綱,亂了禮數,還讓禁城裏最聰明美麗的公主得了失心瘋。

“公主!”小剛子見公主汗涔涔,似是丟了大半個魂兒,不由心酸,伏地拜道:“奴才再去找便是!”

“別找了!”仁清公主忽然一揮手,怒道,另一手已經攥住宮女的臂膀,方才得以立定。

她的麵孔,慘白如雪,薄得幾乎就要斷裂似的,仿佛再也經不起一絲波瀾。她的眼睛,早已蒙上一層冷冷水光。

就在這時,門外傳來了宮女急切卻喜悅的喊聲:“公主!密棋大爺來了!”

仁清公主渾身一顫,瞬間向後傾倒,幸得那宮女眼疾手快,有力及時一托,方才撐住那孱弱的身體。

仁清公主隻覺眼前白光四濺,耳畔風聲呼嘯,一片幽光迷蒙中,那笑吟吟的伶人,已經神色坦然邁進門來,剛穿過宮女撩起的青玉珠簾,便拜倒在地,笑道:“給公主請安!”

他低著頭,隻露出額頭開闊冷峻的線條,仁清公主隻瞥一眼,便消了所有怒火,不覺間已展開眉頭,如釋重負似的,微笑道:“起來罷,我正找你呢!”

隻有在密棋麵前,仁清公主才會稱呼自己為“我”,是特別的寵愛。

果然,眾人聽到這個“我”,早已陸續皺起了眉頭。

仁清公主雖笑著,卻隻覺自己異常虛弱,像是被人掏空似的,連說話的力氣都沒了。然而,隻要看到密棋好端端站在自己眼前,她便覺清風徐來,煩悶一掃而去。

“哦?”密棋微微抬起頭,露出兩道刀裁般的墨色劍眉,還有那籠著睫毛的明亮眼睛,接道:“卻是為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