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辦法!送我下船!”
“屬下無能……”
“風眼!幫我一次……”
“少海主……”
“不幫我下船!便殺了你!”
“噌唥”一聲,彎刀已經出鞘,冰冷刀鋒陡然搭上風眼脖頸。他不是躲不開,是根本沒想躲,隻微微皺了眉,心意磐石般堅定,沉著道:“海王不讓您下船,自然有道理……”
“看來……你確實有辦法讓我下船!”阿嗔雙目一閃,冷笑了。
風眼斜了眼她握著刀把的手,沒有回答。
“那就幫我找雲星公來!”阿嗔將刀鋒向前一送,厲聲道:“被關在這裏,除了你誰也見不到,你要幫我……”
“屬下無能……”風眼巋然不動。
“你是石頭做的麼!”阿嗔怒道,“噌”一聲,刀入鞘,臉上掠過無望。
風眼斜了她那因氣憤顯出一層紅暈的臉頰,忽然笑了。
“風眼,我必須走……”阿嗔耐著性子,和聲道:“我有重要的事要做。你必須想辦法送我走!我知道你有辦法。”
風眼不說話了,他的心在動搖。
“即便是三日後,我也走不了,你知道罷?這次我爹是鐵了心要關著我,不知道要關到什麼時候。”阿嗔焦急道。
“您是海王唯一的繼承人……”風眼真色道:“少海主,您已經長大了,不要一再任性了!”
“輪不到你來教訓我!”阿嗔盯著眼前僭越的奴才,雙目凝霜,厲聲道。
已經到了第二日,待在這密不透風的暗室裏,阿嗔終於陷入絕望,開始意識到,這一次,父親是不會放自己下船了。看守這間暗室的,正是風眼。阿嗔知道,若想借風眼跑出門去,並非難事。隻是,即便衝出門去,找不到離開瀾霞船的小船,一切都是徒勞。
雲星公不知所蹤,沒有人能幫她,除了風眼。
“屬下無能……”風眼卻依然從容,坦然道。
“風眼!”阿嗔不得不得拿出殺手鐧來,低聲道:“香囊是你幫我找到的,若被我爹知道,會怎麼樣?”
風眼斜睨她,忽然笑出聲來。
威脅顯然無用,對於向來靜如山,動如風的“小藥王”來說,任何脅迫如同繞山流水,任何妄動不過是風中浮塵。
他能抵禦所有,亦能控製一切。
所以在鐵翼和紫雪麵前,他能毫不手軟,哪怕他們曾經親密無間。
然而,眼前人終究不同。
“少海主。”他的聲音依然很平靜,帶了一絲關切,道:“您要去哪?”
“那香囊,是我母親的。”阿嗔終於道出一句實話。
一絲驚訝掠過風眼石珠般無光的眸子。
“我必須……”
“落下香囊的人,明日便要上船,你為何不在這裏見他?”風眼道。
“船上到處都是你這樣的好狗!”阿嗔不屑冷笑道:“我如何見他?”
“難道你知道該去哪裏見他?”風眼狡黠一笑。
阿嗔雙目微瀾,忽然住嘴。
“你……認識他!”風眼小心翼翼試探。
“隻是猜測!”阿嗔擰眉,直言道。
她確實無法確定,落下香囊之人,被碧海王稱作“故人”之人就一定是玉門關的盧老板。即便不是,她也要手持香囊,向盧老板求證一些事。
縱然都不能,她也要逃離瀾霞船。
為什麼?
她想見到鞠公子麼?
或許是,隻是一個人,若忽然沒了自由,就沒有比獲得自由更迫切的事。
“風眼!”於是她懇切道:“我必須……算了,不如你先放我出這扇門!”
她躊躇滿誌道,心中篤定,已經如此退讓,風眼沒有理由不答應。
“不行。”風眼卻斬釘截鐵回絕了她。
阿嗔愕然瞪著他,沒想到幾乎是事事順從的風眼,竟然拒絕她,毫不遲疑。風眼兀自倒了一杯水放在她麵前,恭敬一揖,轉身往門外走去。
“風眼!”阿嗔歇斯底裏怒喝,猛地向前掠去,隻瞬間便擋在門口,厲聲道:“你能打得過我麼!”
“若少海主執意要出這門,風眼隻好以死相拚。”風眼沒有停下去開門的手。
這間特殊材料築造的暗艙,人力完全不能突破,阿嗔知道,硬闖絕無勝算。風眼泰然走出門,“咯噔”一聲重新鎖上門,腳步輕盈無聲,但氣息卻越行越遠。
她陷入深深的後悔中,悔不該回來。可是,若不是此時回到船上,又怎麼能見到母親的香囊?世上有太多事,不是幾句“後悔”“如果”便能扭轉。她摸了摸懷中香囊,確信還在,安心吐出一口氣,頹然倒在床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