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血路(1 / 2)

“呂信!”阿納攥緊刀,皺緊眉頭,一步步向前走去。

鮮血正順著呂信的脖子不斷向下滑落,他的視線已經開始模糊,心中的念頭卻越來越堅定。

殺出去……

三個字不斷在腦中響起,沉浸在一片血海之中。身後,阿納漸漸逼近的沉重殺氣,越來越近。那唯一的生機,細若遊絲,卻伴著阿納的沉重的腳步模糊而來。呂信的頭腦卻越來越清晰,那一絲生機,變成了一片虛無中一道微光,唯一,明亮,簡直駭人。

此刻,阿納已經來到他的身後,幽黑的影子落在他的肩背,沉重得幾乎就要將他壓垮,四周驚得駭人,風吹動那些進退兩難的刀鋒,每一個守衛的眼睛,都充滿憂鬱與懷疑。沒有人知道,眼前似乎已經鮮血流盡的困獸會不會變成嗜血的猛鬼。

“啊!”安靜中忽然爆發一聲爆喝,就在阿納在呂信身後再次舉起銀刀的同時,那磐石般靜默良久的重傷者,忽然轉身跳了起來,瞬間向他撲來。

阿納大驚,錯愕間下意識向後滑去,混沌中隻能瞧見呂信那雙血紅的眼睛,還有手中那慘白如雪的刀光。霎時,刀鋒已經送到阿納麵前,他渾身一震,鼻尖冒出一陣冷汗的同時,已經向後急掠而去。

呂信卻像是放棄了所有生的願望,以不可理喻的一同毀滅之心,毫不猶豫向他撲殺而去,既不畏懼他手中明銳的刀鋒,也不曾猶豫自己手中的刀鋒。

那是充滿必死之心的一刀,沒有人敢貿然相迎。

阿納眉一皺,霎時間已經掠去丈外,涼風中渾身一個激靈中。夜色更濃了,呂信眼中的血光,卻是那麼尖銳,令他膽寒。

“呂信!還不受死!”阿納大喝,矮身躲過迎麵劈來的一刀。

眾守衛混沌片刻,方才在阿納歇斯底裏的喊叫聲中清醒過來,麵麵相覷之後,紛紛殺了過來。此起彼伏的殺聲,與他們紛亂卻略顯虛弱的腳步聲混在一起,顯得格外淩亂。

在這一片混亂之中,那些交響入耳的刀音,卻是格外清晰,撩動著呂信每一根神經。他知道,身後正有無數把鋒銳大刀砍來,每一把都對準他的要害,毫不遲疑。

眼前,阿納早已靈活躲開他拚盡全力的第一刀,輕盈翻轉了身體,眨眼間便到了半空之中。禦風前行的他,顯得格外靈巧,眼中充滿不屑,冷笑道:“呂信,你已身受重傷,還不束手就擒!”

若不是這分明準確,卻後勁不足的一刀,阿納無法判斷呂信到底傷得有多重,亦無法判斷自己的勝算。然而,呂信這不得不出手的一刀,將他重傷在身的危機情勢暴露無遺。

此刻,阿納微微冷笑了,他似乎已經看到了毫無疑問的結局,那頸側一刀,實在是太重了,以至於呂信不再令他感到畏懼。

現在就來結果了你!

阿納雙目冷光一閃,瞬間向前撲殺而去,眼前,呂信正仰頭冷笑,依然挺著冷峻的大刀,那刀鋒,似是隨時都會出手,充滿嗜血的渴望。從天而降的阿納,再無一分遲疑,隻待乘熱打鐵,將對方殺得毫無還手之力。

轉眼間,大刀已經勇猛向前,呂信似是一頭渾身鮮血的困獸,眼中噴恨,口中爆喝一聲,連人帶刀一齊迎向阿納,迎向他手中的刀。

“當當”幾聲脆響,在眾守衛的喊殺聲中格外突出,二人於半空短兵相接,一連過了幾十招,依然沒有分出勝負。阿納挺著手中銀刀,在與呂信一次次的交鋒中,不覺間心裏越來越沉。他沒有想到,那正在時時刻刻瀝血的對手,居然依然保持著旺盛的殺意,穩定的內息,還有敏捷的伸手。每一刀,都未曾猶豫,毫不虛弱,片刻間將阿納向後逼退,冷冷刀氣,將他駭得心驚肉跳。

呂信騰空而起,隻覺天旋地轉,好歹氣沉下盤,方才在半空穩住了雙足,略感力量正源源不斷自臂膀傳向刀鋒。腳下,是尾隨殺來的衛兵,情急中,他隻得抓出一把流星鏢,回身瞬間,立刻擊倒一片已經近在咫尺的衛兵。他急忙旋轉身體,一腳蹬在幾人肩背,俶爾踩過一片人的頭頂,借力再次向高空彈去。

此刻,阿納已經與他平行,正借勢向左滑去,順勢躲過了他憤然劈去的第二刀。“唰”一聲輕響,刀鋒淩厲割裂空氣,依然撲了個空。

呂信渾身一顫,翻轉手腕收回刀來,向前定睛一辨,隻覺眼前正是一片血紅,不知何時,他的眼底湧上層層疊疊的鮮血,幾乎模糊了他的視線。混沌中,阿納魁梧的身形,宛若飛騰在天的嶙峋山石,忽左忽右,卻是格外磐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