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隔牆有耳(1 / 2)

當平湖王的親軍大軍開拔,開離忘原關之時,帝都的盛平公府邸中,迎來了一位特殊的客人。

在盛平公最隱秘的書齋內,來客端正坐在窗邊,靜靜望著窗外一排整齊的盆栽,臉色憔悴。段虎親自為他添了茶,兀自前往窗邊,四麵打量了一番,方才伸手,“呀”一聲合上窗,將驕陽似火與晴朗明媚同時關在窗外。

此時,屋內隻剩一片幽暗,幽暗中,段虎輕輕歎了口氣。他的對麵,正坐著方才收回目光的劍歌,一路風塵仆仆,趕到帝都不過半月時間。玉門關的風霜落滿他的眉睫,不覺間,昔日裏的智者顯露出格外的落寞與淒涼。

“呂信比你我想得更周全。”段虎皺眉,輕聲道。幽暗中,劍歌亦看不清他的神色,卻能聽出那疲倦不堪的憂傷。

“我們……回嘯沙山罷……”沉默片刻,劍歌忽然幽幽道。

段虎一怔,脫口道:“怎麼,你要上嘯沙山?”

“我要上嘯沙山。”劍歌堅定不移道。

“舊部已去,呂刀子躲在君秀山上,朱沅寶沒了昔年抱負,憑你我,如何東山再起?”段虎慘淡一笑,問道。

“我隻是……”劍歌慘淡一笑,低頭道:“想去看看結義亭……”他的憂傷,鬱鬱彌漫四周,縱然在幽暗中,亦是格外清晰。

段虎忽然沉默了,片刻間忽的展了眉頭,微笑了。縱然今日慘淡,縱然舊日難歸,那些嘯沙山上的日子,終究是激蕩的,難忘的,至今都在他的記憶中閃著光芒。於是他緩緩走上前去,在劍歌身畔落座,笑道:“好!我也很想端立結義亭前,俯瞰雲海。”

嘯沙山不高,卻有著段虎見過的最美雲霞,清晨潔淨之極,傍晚燦爛無比。絕對的白與極致的紅,是他記憶中最美的顏色。

然而,片刻間,他忽然輕輕將手指壓在嘴唇上,屏住了呼吸,一瞬間,劍歌明白過來,順著段虎的手指,望向那扇緊闔的書齋大門,亦屏住了呼吸。段虎早已悄然起身,躡手躡腳往門口走去,他本就身形輕靈,因此連一絲風都沒有帶起。待他走到門口之時,精神重新聚焦的劍歌,同時感到了一陣不輕不重的氣息,正自門外傳來,雖克製清淺,卻終究逃不過他精銳的感官。

“誰在門外!”段虎爆喝一聲,開口瞬間,已經“當”一腳猛然落在門上。霎時,那書齋門正中對開,自門外傳來驚愕一聲。

“啊!”那一聲驚呼,分明是個女子,愕然顫音難掩柔美嬌弱。

“誰!”段虎一步衝到門外,厲聲喝道。

劍歌方才趕到門口,抬眼便瞧見門外不遠處,一女子伏地顫抖,手中的茶托杯盞,早已散落一地,摔得粉碎。

“你是誰?”段虎眼中的火焰瞬間熄滅了,錯愕道。

“老……老爺……,婢子……是雲嵐。”那女子小心起身,跪在地上,顫聲道,她雖微微頷首,卻依然難掩絕世的麵容,隻瞥一眼,足以令人心驚。

劍歌亦是心中暗驚,暗歎世上竟有如此美貌女子,當真是驚為天人。

“你什麼時候到門外的?為什麼不進來!在等什麼?”段虎雙眉一軒,忽然警覺道。

“回老爺。”雲嵐顫聲道:“婢子方才來到門外,聽老爺有客人,不敢貿然進門,隻好在外等候,並未偷聽。”

“哦?”段虎雙目一閃,定睛一辨,命令道:“抬起頭來。”

一張絕世美麗的麵孔,一雙聰慧絕頂的明亮眼睛,出現在他的視線中,依然是美得令人驚歎,帶著莫名銳利的目光和難以形容的驕傲。他這才想起來,前陣子,因一奴婢患病,府內換上了雲嵐。然而,每當他仔細瞧那雲嵐,都不覺得她目光明銳,麵目超群,顯然並非一般之人。

然而,她那張恭順的臉了,毫無還手之力的柔弱,卻絲毫沒有破綻,他隻用了幾分氣力便將她震得到丈外,一切似乎順理成章,他忽然擰眉沉默了,若有所思地瞪著她。

“老爺,婢子該死,驚擾了老爺……婢子……”她絕美的臉卻表情僵硬,她的臉,似乎並沒有特別的悔意,縱然她的眼睛已經湧上了一層悔意。

“算了!”段虎已經雙目一閃,雙手一揮,打斷她道:“你且下去。”

“是。”雲嵐似是如釋重負,雙眼掠過一絲波瀾,方才從地上爬了起來,似是還想整理那些狼藉杯盞,卻被段虎打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