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謂皇帝?”
在金頂王帳不遠處,有頂白色豪華的大帳篷,宇文磐背著雙手,輕輕問道。
“皇帝,至尊之稱。皇者,煌也。盛德煌煌,無所不照也。帝者,諦也。能行天道,事天審諦,故稱皇帝。”宇文蒼祥回答得很快。
宇文磐淡然而笑,“既是如此,修真之人可在此盛德煌煌籠罩之下?”
宇文蒼祥頓時一愣,期期艾艾想了好一會,默默地搖搖頭。
“那不就是了!”宇文磐冷冷一笑,“既然修真之士已經跳出紅塵,不在天子盛德煌煌照耀之下,那天子何以對其行天道,事天審諦?修仙中人勢力如此之大,影響之深,與巍巍皇權之間,終歸是個巨大的矛盾。”
“那……父親為何還要我入玉虛宮修行?”宇文蒼祥問道。
“皇權?哼!盛德煌煌?嘿!”宇文磐連連冷笑數聲,“我們宇文世家延綿上千年,靠的就是與皇族共享天下治權。皇權至上,乾綱獨斷,與我等世家大族有何益處?為自家計,就不能沒有不在紅塵五行之中、不受巍巍皇權淩駕的修真界!”
“我明白了!不過……”宇文蒼祥有些疑惑,“父親今天和我說這些,卻是為了什麼?”
“為什麼?哈!問得好。”宇文磐皺起眉頭,在帳中緩緩踱步,“此次會盟,雖說早在十年前就已經定下,但……但我總感覺有些蹊蹺。如此大事,玄天玉虛宮卻隻來了你還有幾個俗家小輩,最怪異的是,玄一真人那幾個出家的徒弟,一個沒來……”
“您的意思……”
宇文磐有點不喜歡自己這個三兒子,腦子有點木,不過這性格去修真,確實要比留在世間與人勾心鬥角好。他輕輕歎口氣,“你那師傅玄一,一定是感覺到了什麼!他修為號稱天下第一,天人感應,難說有所體悟。你看,這次,西昆侖基本沒出什麼高手,而東昆侖趙無極、蜀山長老許無涯與國師璿璣真人親自上陣,佛門更是不遺餘力,這其中……”
“西昆侖金庭山雲陽宮一陽真人不是也來了麼?”宇文蒼祥有不同意見,在他看來,玄天玉虛宮老一輩人,各個道行高深,一身仙氣,不喜俗務,乃正兒八經的世外高人。
但宇文磐在塵世打滾,粘了太多的俗氣,經曆過不知多少次你死我活的政爭傾軋,根本不信這一套,冷笑一聲,“一陽子既然是國師,那自然就不得不來。為父和你說這些,是要你小心些,別到了地方,被人當作槍使。如果情況不妙,盡管自己先走。有我這張老臉,別人也不敢說三道四。”
宇文蒼祥不以為然,心中腹誹,卻不好當麵表示,低頭不說話。
“法意師兄,聽說昨夜你見到那狂妄子李墨,覺得其人如何?”
在另外一個很大帳篷裏,大相國寺主持、國師法意正在打坐,旁邊是淨土宗的乘遠,還有天台宗宗主湛然,而發問的是天台宗一名老和尚。
“該子……”法意一時不知道該怎麼形容才比較確切,斟酌片刻,“該子雙目靈動,聰慧過人,這點毫無疑問!不過……性格佻脫,不尊禮法,目無權貴……”
“哼!典型的道家子。”湛然冷哼了一聲,南緣受辱,對他而言,感同身受。
法意不以為然,卻也不好多說。乘遠身為淨土宗長老,東林寺的主持,考慮得更多的是佛門的地位,“南緣師侄精於佛理典章,於伏魔法門上少了些鑽研,雖然這是我等佛門弟子的本分,但末法時期,降魔、鎮邪、護身之力不可不有。湛然師兄,應努力敦促南緣師侄努力修法練功才是。”
“師兄說得是!”湛然躬身受教,腦子裏飛速盤算。
乘遠轉臉望著法意,“此次佛門十三宗,都有高僧大德前來,但與東西昆侖相比,還是力有未足。就東昆侖趙無極一人,除了師兄還能抗衡,其餘僧眾無人可抵。這小一輩的再被他們壓著,在太子麵前,實在是有礙佛法弘揚。”
法意皺了下眉頭,“我佛慈悲,普渡眾生!而道家逆天求道,修的就是自身。若說神通法術,於我佛門弟子乃微末小技,這方麵難以與之爭鋒。太子自幼入我大相國寺聽佛,與佛理大有所悟,當不會在法術神通上計較。”
“乘歆師兄從長安傳來法信,當今聖上肢體日衰,太子會盟之後,很有可能就將登位大寶,囑咐我等切莫輕心大意,令道家弟子魅惑了貴人。”乘遠神色肅然。
法意沒有說話,閉目轉動念珠,默念經文。帳中諸人知道他的意思,魚貫而出。
湛然走出沒幾步,聽到乘遠在身後招呼,回過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