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人既然這麼給麵子,李墨隻好收起那副痞子樣,直起身,幹了杯中酒。
一幹紈絝一聽李墨這名字,頓時麵色如土。這家夥小小年紀,不但殺人如麻,且是太子龍昭的眼中釘。有幸從敕勒川逃回的世家貴胄們口口相傳,此人無視尊卑貴賤,隨心所欲,就是一麻煩,切不可招惹。
其中有兩個家中與太子走得近,此時恨不得起身告辭,免得被龍昭知道,還以為自家鼠首兩端。
“何太守莫誇!”軒轅無道倒是絲毫沒把太子龍昭可能的憤怒放在心上,笑嘻嘻地將酒一飲而盡,伸出手,由身旁一美貌女子倒滿,“墨子這家夥,聽不得別人誇。”
這話透著軒轅無道與李墨的關係甚是親密,何莽微微一笑,“老夫此讚,非是恭維,而是因這次朝廷不慎小挫,讓塞外異族占了點便宜,正需李少兄這等深明大義、不懼自身安危之舉,以震士民之心!讓那幫蠻子知道了我中土之士的意氣昂揚,免得其以為我天朝懦弱易欺,心生不軌。”
這話說得,倒是冠冕堂皇。李墨卻極不習慣這等一本正經地論及天下大事,很別扭。他做事,曆來由心,隨著自己的性子來,根本沒想過這些大道理,也不想往這些大道理上扯,感覺滲得慌。
一幹紈絝也不知該不該符合,諾諾難言,轉作沒聽到。唯有軒轅無道猛地一拍大腿,“何太守此言甚是!當日我在雍陽,就曾建議尋機出兵,與塞外諸胡再戰,以震士民之氣,可惜應者寥寥。朝中諸公,多已經嚇破膽,一心死守,哪敢主動出頭?!”
“小王爺說得是!”
軒轅無道說得毫無顧忌,何莽這人挺有擔待,居然連聲應是,兩人看對了眼,舉杯邀飲,甚是狂放。
李墨冷眼旁觀,如同看戲。一個是世襲郡王,通天教教主的關門弟子;一個是一副諸侯,一身神秘莫測的修為;兩人都不是什麼善茬,演起對手戲,看起來那個真啊,若不是他壓根就沒信過,不得被其騙得頭暈腦脹?!
一幹紈絝也不是什麼好鳥,根本就沒在意那兩個人之間切磋演技,一門心思盯著那位美豔非凡的媛靈,裝模作樣,隻是口水都咽了好幾斤落肚。
“小王爺,聽說這次朝中又要新增兩位國師,不知可真?”
李墨一聽,耳朵頓時豎起老高。
“哦!是麼?哪裏來的消息。”軒轅無道很是驚訝,顯然是沒有聽說過。
何莽輕輕一笑,放下酒杯,“聽說太子前日有奏章八百裏加急送往長安,呈至禦前,論及此次敕勒川之敗,有感於軍中修行之人太少,欲重尊道門,舉薦東昆侖紫陽宗宗主還有首陽山永平宮宮主駕鶴真人為國師。”
真是絕好的算計!
李墨冷笑。龍昭這一手,明為尊道,實際上卻是利用自己的權勢,將謀殺師兄的藍無傷推上位,助其收服東昆侖五脈,與西昆侖相抗。難怪西昆侖之人對藍無傷謀殺趙無極、篡奪紫陽宗掌門之位的事反應平淡,原來是有礙於此!想來那首陽山永平宮駕鶴,肯定也是與西昆侖不和之人。這龍昭敕勒川大敗之後,倒是真沒閑著。難道……難道謀殺趙無極與月旻,背後還有這太子殿下的影子?
何莽雖說是一直在和軒轅無道說話,但眼角的餘光一直放在李墨身上,眼見李墨的眼一眯,隱隱有寒光閃爍,知道這話產生了應有的效果,心中暗暗得意。
何莽這心思,軒轅無道與李墨都心知肚明,隻是不知他在其中扮演的是個什麼角色。軒轅無道有通天教做後盾,倒是有資格在這幕大戲裏攪和,而李墨修為低微,又沒什麼特別的勢力撐腰,還要麵對望月峰一幫人的追殺,何莽能算計些什麼?這點讓兩人都感到有些奇怪。
“不知李少兄當年離開太華山之後,在何處修行?”
雲裏霧裏繞了一大圈,何莽突然轉過頭來問李墨。李墨張嘴欲答,心中突然一驚。是了!現在雲霄門最大的依仗,不是近年來修為突飛猛進的清玄、清霞,而是那位實際已經死在太華山廢墟裏的明岩!不論是藍無傷,還是月羽,都擔心這個號稱修成元嬰已經百年、正在苦修《天罡經》的明字輩尊長突然出山,那可就會壞了他們的大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