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晚間,溫暖隨著日光褪去,夜霧降臨,整個小城的空氣中彌漫著冷清。
今晚正是月圓,遼闊無垠的空中掛著一輪無暇皓月,皎潔的月光撲灑在天空下,像母親溫柔撫摸著暗藏心事的女兒的手。
修真,怕是早已修的忘記了母親的疼愛了吧?
隔壁又像起三位師兄的爭吵,卓雲曦有些氣悶,索性推窗而出,獨自漫步在銀月的光輝下。
小城的晚上很愜意,涼嗖嗖的空氣中,隻留有柴火和稻田的清香,沒有喧嘩,沒有吵鬧,隻聞得一口便讓受夠喧嘩吵鬧的人兒湧起一股難以掩飾的驚喜。
卓雲曦收起護體真氣,讓柔軟的風,和潮濕的空氣,毫無阻礙的拍在嬌嫩若羊脂般的肌膚。風清,雲更淡,說的便是此情此景。
但世事多難,正在這美妙時分,突然卓雲曦聽到一聲大力的吸氣聲,她靈識一查,便發現不知那家的小娃到了深夜,猶自未睡,突然看見宛若仙宮雲霞仙子在此漫步,頓時嚇得一大跳,趕緊躲進被子裏瑟瑟的發抖。
卓雲曦莞爾一笑,為小孩閃爍的童心所逗,但在如此良辰美景的時間裏,卻是糟蹋了心情。她若一隻清影起舞的雲雀,足下輕盈的一躍,便潛入了陰影和寂寞中,可縱使被壓抑,壓迫,她一雙美麗眸子,仍舊猶在仰望那,明月的光明。
“不知道何時,我才能自由自在啊?”卓雲曦今晚突然有些閃現不為人知的寂寞,在門派裏,她是當代翹楚;在同代弟子中,她是絕色的佳人;在外,她是玄玉師傅最寵愛的弟子,無人敢惹!但,別人的吹捧,追逐,貪戀,仍舊無法填滿她的心靈。
她謙謙有禮的對待別人,包容別人缺點,幫助受苦的可憐人,她的家世,容貌,師門,甚至每一個不同與其他人的細節都被人喜歡,和讚美,但這通通無法掩飾不了她心靈中的寂寞。是的,不為人知,人解便是孤獨,她沒有人侵入過她的心靈,也沒有人能侵入她的心靈,所以她是一直孤獨的雲雀,發出清麗被所有人喜歡的聲音,卻隻能寂寞的站在不為人知的枝頭。
卓雲曦想到此,露出個鬼臉,暗笑道,嘻嘻,這便是無病呻吟吧?一念及此,她換上了輕快的步伐,順著花園的陰影蹦跳著回家。
但就在此時,一抹同樣蒼涼的身影劃入他的視野,那是一個削廋的側影,迎著秋風和冷月,獨自坐在院子的樹梢上,品味著人生的孤獨,和寂寞。
他是誰?他在幹什麼?為什麼這麼晚還沒有睡?他也在享受著生活的無奈,和那種無人理解,隻能靠訴與清風明月來表達心事的寂寞嗎?
不,也許他隻是一個晚上吃飯撐著了,在此乘涼的懶漢罷了?一瞬間,卓雲曦中冒出無數個問題,又同時被無數個答案所淹沒,然後又被好奇的潮水吞沒,然後又被理智的火燒的退卻。
但最終,卓雲曦選擇了本能,做一個女人,一個被好奇,和不理智支配的生物,一個有自己渴望,和自己追求的女子。
她緩緩的朝著那人走去,邁著雖然不是款款生情的蓮步,但卻吐露著輕快的味道。月下的她,若廣寒宮中的美人,美得的讓人憔悴,但她的美卻不是閉月羞花的沒,讓其他一切黯然失色的美,而是一種濃濃的香甜,和一切美麗的東西,月光。。。清風徐徐。。。水波斑斕等等相得益彰的美。
她走了過來,不是偷偷的,不可告人的,她沒有掩飾運起玄功,讓那些凡俗們察覺不到仙子的美妙,而是如同一個雙十年華的少女,踏著月光,帶著一份寧靜,與美麗走過來。
男子回過頭來,看像她,映入卓雲曦眼中的,是一張老邁的臉,幹癟的皮膚刻出歲月的滄桑,但微微仰起的下巴仍舊露出不屈服的味道。
卓雲曦乘興而來,到了倆人對麵,卻反而不知道說什麼。是啊,人生有緣來相識,本是一種緣分,又何須多說什麼呢?倆人對視一會兒,竟向無語,又都各自感受這片共同的寧靜去了。
但男人卻享受又多添一份美麗情趣的夜,少了一份孤單,而卓雲曦,側感受著男人怡然自得的夜,多一份心中安寧的夜。
夜色如洗,倆人便如此坐著,一個在樹梢上,一個在石凳上,不辨敵友,不理世事,甚至不管對方是否妖邪鬼魅,都隻微微閉著眼,聽著夜風劃過耳畔的輕吟,和樹木被新降霧水翻起草木清香,一時,此份寧靜,倒也絕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