雙方在峽穀盡頭的緩坡上反複拉鋸,兵將如割麥子般一捆捆倒下,淤血浸透了大地,姬勝男始終找不到合適的機會,局勢一點點向對方傾斜,她的心情起了微妙的變化。正當她猶豫不決之際,身後忽然傳來一陣騷動,姬勝男心中一凜,急忙回頭看時,卻見留守平川穀中的輜重營悍然殺出,渾身上下鮮血淋漓,口中呼呼喝喝,卻似中了邪一般,不分敵我亂砍亂殺。
變生不測,禍起蕭牆,幸好姬勝男手頭還留有一支偏師,號稱“親衛營”,俱是百戰悍卒,刀頭上舔血,桀驁不馴慣了,平素隻賣簡大聾的賬,連沙郡沙太保都使喚不動。臨去之時,簡大聾特地關照,親衛營奉姬勝男號令,不得有失,並留給她一枚歃血為誓的玄鐵令符,以約束彼輩。
內亂方生,須及早撲滅,姬勝男高舉令符,喝令親衛營上前剿滅,格殺勿論。那幹悍卒早已等得不耐煩,摩拳擦掌,獰笑著撲上前,輜重營如何是他們的對手,幾個來回便屠戮殆盡,折損寥寥無幾。姬勝男稍稍鬆了口氣,目光陡然一凝,卻見又一員鎮將從後迫近,手持鐵棍,龍行虎步,張口噴出一縷奇氣,似慢實快,從一幹驕兵悍將眉心穿過,轉眼間親衛營多半被奇氣操縱,反戈一擊。
那持棍鎮將非是旁人,乃是之前在譴峰頂惡鬥過一場的滄瀾鎮將,他雖自恃神通了得,卻被渡空鎮將死死壓住,出盡手段不得翻身,繼續打下去也是落敗的結局,他主動收手,窺個空擋,跳下譴峰遠遁而去,陳聃急於追蹤鬼牙將,阻止渡空鎮將追擊,放了他一馬。轉輪、渡空二鎮將如兩座大山壓在頭頂,繼續留在蓮花峰於事無補,滄瀾鎮將決意跳出這彈丸之地,去往南疆收攏大軍,再卷土重來。他辨明方向,從平川穀離開蓮花峰,不想恰逢其會,正撞上樊鴟揮軍猛攻,一時見獵心喜,摻上了一腳。
姬勝男反應極快,局勢急轉直下,保全性命要緊,她當機立斷,棄了眾人孤身逃遁,混在兵將中消失了蹤影。親衛營以逸待勞,突然投入亂戰,向陷陣營發動猛攻,如一柄尖刀從後腰插入,正中命門,沙太保氣急敗壞,哇哇亂叫,瞪大了眼睛尋找姬勝男的身影,什麼也要把她揪出來問個明白,四下裏亂成一鍋粥,兵荒馬亂,哪裏找得到。
鎮將現身的刹那,樊鴟心有靈犀,隔著狼藉一片的峽穀,二人四目相接,殺意勃然而作,無可遏製。樊鴟五指一緊,提起九頭穗骨棒,身如離弦之箭,穿過峽穀直撲平川穀而去,頂陽骨豁然中開,飄出一縷奇氣,與己方鐵血命氣融為一體,化作一道赤光,直刺霄漢。命氣壯大奇氣,奇氣亦凝聚命氣,魔物大軍頓時士氣大振,趁著陷陣營陣腳大亂,一鼓作氣將敵陣鑿穿。
滄瀾鎮將見赤光衝,心中微微一怔,對方手腳如此之快,竟召集起一支大軍,凝聚鐵血命氣,奇氣與命氣合而為一,挾百勝之勢撲來,卻是始料未及。稍一躊躇,戰機已失,樊鴟急掠千丈,九頭穗骨棒迎頭砸下,勢大力沉,滄瀾鎮將隻得放棄原先的打算,收回奇氣,挑起鐵棍招架。兩股巨力相交,平地起驚雷,震波橫掃,方圓十丈內血肉橫飛,無人生還,滄瀾鎮將無有鐵血命氣支撐,吃了點虧,周身甲胄開裂,黑氣絲絲縷縷騰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