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石峰胡楊穀中,溫泉潺潺,古木蒼勁,無數月華石懸在樹杪,璀璨如星,照得穀內恍如白晝。直係和旁支的頭麵人物俱已到齊,宗主長老之外,二代弟子也來了不少,一個個肅然靜立,等候掌教鶴山道人主持試劍。
歲末試劍,既是直係展示弟子實力的舞台,也是旁支見識昆侖四訣的好機會,每隔數十年,旁支總會湧現出一兩名驚才豔豔的弟子,目睹了昆侖四訣的種種變化,有悟於胸,或突破瓶頸,修為一rì千裏,或福至心靈,創出一門全新的劍訣,成為宗門中堅。旁支能推陳出新,傳承不絕,很大程度上是取決於這些賦稟異的奇才。
鶴山道人站在一棵老胡楊下,透過稀疏的枝葉看看到中,戌時已過,他輕輕咳嗽一聲間差不多了,邢長老,讓直係弟子都上前來,看看他們運氣如何。”
這次歲末試劍,他亦拿了一件彩頭出來,留待有緣之人。
邢越答應一聲,踏上三步,取出一隻半新不舊的儲物袋加試劍的弟子,每人上前來取一件彩頭,放在樹旁的石台上。”
郭臨川初次參加試劍,有心先看旁人的舉動,餘瑤見他站在原地,似乎沒聽清邢越的話,心中著急,輕輕推了他一把。郭臨川回頭朝她笑笑,舉步跟在眾人之後,一眼掃去,連同他在內共一十九名弟子,修煉青冥訣的服sè為青,修煉紅蓮訣的服sè為朱,修煉燭的服sè為白,唯有自己穿著慣常的灰sè衣衫,顯得頗為突兀。
身為直係弟子,卻不曾修煉昆侖四訣,穿一襲不倫不類的灰衣,讓人覺得他是不入流的西貝貨,躋身於歲末試劍,純粹是湊數的炮灰。眾人竊竊私語,看輕他的人很多,唯有五行劍宗和毒劍宗保持沉默。
樸衛抬頭望向毒劍宗,見宗主唐守荊嘴唇蠕動,正與大弟子彭鳶著什麼,後者點頭稱是,臉上頗有悻心想:“毒劍宗這次是嚐到苦頭了,栽了個大跟頭,聽彭鳶在舍身崖與郭臨川交手,一敗塗地,連師門的五毒碧鯪劍都毀在對方的飛劍下。旁人隻道昆侖四訣如何如何了得,卻不知洗鹿訣傳自鶴山道人的師弟嶽朔,竟毫不遜一次歲末試劍,鹿死誰手還很難!”
他又看看郭臨川,心道:“他是個聰明人,不知發覺了沒有,修書雲雲隻是一個拙劣的借口,仙都派,鉤鐮宗,飛羽宗,全部算上也不在五行劍宗眼裏,根本無需借重他的一紙書信。堂堂五行劍宗的宗主,不惜屈尊結交,隻是為了在他身上押下重注,嘿嘿,連掌教都下注了,我又豈能不跟!”
眾目睽睽之下,直係弟子依次上前,將手伸入儲物袋中,摸出一件彩頭,展示給大夥看,然後放在一旁的石台上。有些宗門長輩自恃見多識廣,低聲向門下弟子解釋,此丹藥有何效力,彼法器有何妙用,偶有不識的,便撚著胡須故作神秘狀,笑而不答,一時間得趣的,知趣的,湊趣的,低聲言笑,為空曠的胡楊穀平添了三分熱鬧。
向漁第五個上前,從儲物袋中取出一枚銅鏡,鏽跡斑斑,貌不驚人,四周頓時安靜下來,眾人麵麵相覷,顯然誰都不識,也不知是哪位長老拿出來的。
郭臨川心中一動,掉過頭看餘瑤,隻見她臉sè蒼白,一手扶住樹幹,搖搖y知這銅鏡便是太一宗淩霄殿一脈傳承的宗器信物,給她帶來滅門之災的月華輪轉鏡。他記起樸衛所言,掌教曾飛劍傳書,讓遠在都峰的錢定邊準備一件彩頭,陸葳斟酌下來,給出這枚月華輪轉鏡,顯然是回應掌教的暗示,鉤鐮宗雖從旁支除名,卻仍心係昆侖。
“簡直是意,月華輪轉鏡落入向漁之手此鏡定要與他交手!”郭臨川心中轉著念頭,朝餘瑤微微頷首,讓她放心。
向漁之後輪到他師弟丁一氓,丁一氓從儲物袋中摸出一枚金sè的硬角,有拇指大,光澤晦暗,隱隱彙成山川之形。丁一氓並不知道此物的用處,隨手放在石台上,目光炯炯,卻盯著五行劍宗秦子介秦長老拿出的一瓶丹藥。經曆了蒼龍洞之厄,他的心以往更堅定,若得到丹藥助力,當能突破瓶頸,搶在師兄之前進入元嬰中期。
超越師兄向漁,是他多年來孜孜以求的夢想。
崔吉甚是心細,留意到毒劍宗的彭鳶對那枚硬角頗有豔羨之捅了周戟一下,低聲道:“丁一氓摸到的,知道是什麼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