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rì淩晨，薄霧蒙蒙，通河嘩嘩流淌，逶迤東去，消失在密林深處。據當地土人，通河的源頭在斷崖峰，上遊是一條生命之河，清澈見底，哺育著無數獸群，滋養著茂密的草木，通河的下遊是一條死亡之河，蠻骨森林中的河水充斥了死亡、鮮血和骨骸，而他們的村落，正位於生命與死亡的交界處，土人獵取野獸，采集食物，一向隻沿著通河上溯，從來不涉足下遊。
哪怕是在饑荒的年份，不得不深入蠻骨森林尋找食物，他們也離通河很遠，遠到聽不見水流的聲音。
孟中流、浦之瀾等一行人沿著通河向上遊飛去，如同孤獨的歸雁。
其時是隆冬時節，河水清冽，一道黑影時隱時現，速度堪比禦劍，遠處煙霧迷蒙，水與雲融入光中，若有若無，兩岸的鐵心木枝葉稀疏，頗有文人水墨畫的意境。
“水裏似乎有什麼東西跟著我們。”西門町見孟中流視若無睹，低聲嘀咕了一句。
“不用擔心，那是一條業已開智的玄水黑蛇，力大無窮，少有敵手，它在村落附近的河底築巢，已有上百年了，土人經常用山豬土牛的下水喂它，還到斷崖峰采集它最愛吃的一種野果，算得上半個守門的靈獸。通河裏邪物不少，卻很少殘害土人，正是因為它盤踞於此的緣故。”
西門町聞言吃了一驚，“玄水黑蛇？蠻荒七大異獸之一的玄水黑蛇？”
“你也聽過蠻荒七大異獸？不錯，玄水黑蛇正是其中之一，排名最末，這條玄水黑蛇不足千歲，尚屬幼年還算溫順，輕易不會傷人，它跟著我們隻是好奇，無庸擔心。”
西門町怦然心動，試探著問道：“聽製器宗正在收集異獸的骨骸煉製飛劍，師叔何不把玄水黑蛇的行蹤告知宗門？”
孟中流淡淡道：“你當我沒過麼？這裏的土人把玄水黑蛇當成神物供養，看得比什麼都重，掌教為區區一隻異獸壞了昆侖派與土人的交情，貪利而忘大體，殊為不智，何況玄水黑蛇雖然年幼，也不是等閑就能製服的，飛劍下水，神通和威力銳減七成，倒是中原的玄門修士，憑借一些五行相克的法寶，反能克製玄水黑蛇。”
二人的交談落在寇玉城耳中，他暗暗記在心中，卻並沒有因此放鬆
水中的黑影跟了他們五七裏地，沉入河底不再現形，眾人加快速度往上遊飛去，通河開始收窄，變得彎曲湍急，兩岸的鐵心木漸漸稀疏，通河在前方不遠處拐了一個大彎，衝積出一片開闊的淺灘，卵石和沙礫之間，伏著一簇簇枯黃的葦草。
孟中流壓低飛劍，降到通河上方裏就是獸群飲水的淺灘，土人常在此設伏打獵，尤其是盛夏幹涸時節，前來飲水的山豬和土牛很多，打到的獸肉曬幹了醃製起來，能撐過整個冬。”
寇玉城眯起眼睛極目望去，淺灘附近異常安靜，樹林距離河道有百來步遠，隱約可以看見淩亂的獸跡。
“我們先下去看看。”孟中流回頭向浦之瀾等人打了個手勢，降下飛劍，穩穩落在淺灘上，西門町和寇玉城緊隨其後，前者站在孟中流身旁，落後半步，後者刻意拉開距離，停在丈許開外。
浦之林等人亦降落在淺灘上，手持飛劍慢慢前行，隨時準備接應。
孟中流四下裏打量一遍，到處都是獸群留下的足跡，有些清晰可辨，有些已經被風沙淹沒，沒有發現金一彪和徐佑留下的腳印。他當前舉步向二人遇襲的地方行去，還沒有接近樹林邊緣，一群頭顱大蛾子飄飄悠悠飛了出來，忽上忽下，遮蔽了半個空，翅膀呈黃有黑sè的花紋，不停變幻著形狀，像一張詭異的鬼臉。
“那是鬼臉蛾！”向漁驚呼一聲。
孟中流臉sè微變，身形疾往後退，鬼臉蛾分出一撥衝著西門町飛去，翅膀撲閃之際，噴出一團團細的黃sè粉末，在陽光下熠熠生輝。
寇玉城急忙出言提醒，“心，鬼臉蛾有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