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冰冷的黑龍潭相比,幹燥溫暖的船艙簡直就是堂,郭臨川鐵了心要躲起來,挨過這兩個月的時間,直到主人找上門來催還如意船,他再以不堪妖氣蹂躪為由現身出來。晏子平暗示他要低調,渡劫期的大修士自己“能力有限,不敢靠近”,他又怎麼可以生龍活虎,表現得比丁夔等人更活躍呢?
如意船裏不辨時臨川潛心修煉,以三味真火熔煉妖丹,全力以赴,孜孜不倦。從離開流石峰起,危機感就盤桓在心頭,如同鞭子,時刻抽打著他,他一來想盡力提升修為,盡快練成洗鹿訣的第三篇,二來萬年芝液留在身邊,終究是禍害,不如趁著熔煉妖丹,一股腦吞下肚去,全部轉化為元氣,倒也省心。
匹夫無辜,懷璧其罪,幹脆把璧砸碎了賤賣掉,就沒有罪了。
不知是不是肉身經過妖氣鍛煉塑造的緣故,他修煉洗鹿訣的進展極快,元氣種子仿佛受到妖丹召喚,一顆顆從竅穴中滑出,沿著經絡進入丹田,投入三味真火中淬煉至針尖大,順勢與妖丹融合,渾然一體,沒有絲毫瑕疵。
控火從心所候恰到好處,融合水到渠成,一切都進行得那麼順利,他甚至為此感到擔憂和恐慌,有一段時間,郭臨川想見好就收,但那種勢如破竹、一氣嗬成的感覺讓他沉迷,他像著了魔一般,不眠不休,將一顆顆元氣種子接連融入妖丹,裝萬年芝液的葫蘆迅速見底,而妖丹愈來愈大,已有米粒大,竅穴中的元氣種子,亦隻剩下了最後三顆。
三味真火漸漸黯淡下去,元嬰枯竭,元氣無以為繼,郭臨川猛地呆了半晌,不斷告誡自己,不能這樣下去了!不能再這樣下去了!
他睜開雙眼,渾渾噩噩,身體仿佛不受控製,下意識舉起葫蘆湊到嘴邊,伸長舌頭等了半,連一星半點芝液都沒滴下來。郭臨川晃了晃葫蘆,反而鬆了口氣,神智漸漸恢複,妖丹距離大圓滿的境界還差少許,萬年芝液枯竭得正是時候,他急需好好反省一下。
一切都是妖氣塑體開始的,從那時起,他就換了一個人該,他逐漸向妖獸靠攏,身體變強橫,感官也比以往更敏銳,接著,妖丹就以一種失控的速度不停吞噬著元氣種子,迅速增長,料想狐一族凝煉妖丹,也不過如此。
郭臨川忽然記起佘玄自稱“蠻荒異種,一出生就是凝丹境界,稍加修煉即能化形”,這樣看來,的確是黑龍的妖氣改造了他的身體,使他由“人身”變成真正意義上的“異種”,修為突飛猛進裏。這未必是值得慶幸的好事,一旦妖丹大成,他還會是原來的那個自己嗎?
種種念頭此起彼伏,郭臨川靜靜躺在如意船裏湃,惶恐不安之餘,又隱隱夾雜著幾分期許。
不知過了多少時間,也許是幾,也許隻有幾個時辰,他忽然聽到有人在船艙外輕輕敲了幾下,接著,艙門被一隻雪白的柔荑推開,一具豐潤的身軀擠進來,躺在他身旁,熏香撲鼻,中人yù醉。
到你可真不容易呀……”那女子膩膩地著,曲起一臂枕在頭下,另一手將烏黑的秀發捋到腦後,露出豔麗的麵容。
“沈瑤碧!”郭臨川脫口叫出她的名字,視線卻掠過姣好的臉龐,落在她欺霜勝雪的手臂上。在她的臂的肌膚上,赫然有一個暗青sè的符文似他手背上一模一樣。
那是木魈種下的巽木之氣,沈瑤碧與丁夔的關係,絕不簡單!
“正是瑤碧!”她吐氣如蘭,媚眼如絲,不出的嬌媚動人,顫巍巍的胸脯上下起伏,雖然側臥著,仍保持極美的形狀。
二人臉對著臉,身靠著身,如此親密接觸,不出的曖昧。郭臨川目光炯炯打量著對方,大凡女子都經不起貼近了細看,再如何麗質成,多少總能找出一些瑕疵,不是眼梢有淺淺的皺紋,就是毛孔稍嫌粗糙,要不就是鼻孔裏有髒東西,可沈瑤碧卻笑吟吟地任他細看,對自己的容姿充滿了信心。
看了一回,郭臨川不得不承認,麵前的女子是紅顏禍水,是生的尤物,就連略粗的眉毛,也洋溢著另一種勾人的魅力。
望著他清澄的雙眼,聽著對方平穩的呼吸,沈瑤碧感到意外,郭臨川沒有表現得局促不安,也沒有為她神魂顛倒,他究竟是身有暗疾,還是定力過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