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節 食其肉寢其皮(1 / 2)

秦貞大吃一驚,跳將起來,顫抖著聲音説道:“師兄,你……你……”

血如泉湧,戚都的無頭屍身頹然倒地,殘雪盡被染紅,融為涓涓血水。魏十七絲毫不為所動,將手輕輕一招,藏雪劍一聲劍鳴,仍化作劍丸,投入他掌中。臨時起意,戚都果然不知道劍丸的來曆,這是他心血相通的本命物,咫尺之間暴起傷人,戚都即便傷勢痊愈,也難逃厄運。

人頭落地,命歸黃泉,奚鵠子與戚都孰是孰非,已經沒有人知道了,戚都從仇家那裏得到了什麼,因何修為精進,也沒有人知道了。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這一把,魏十七賭贏了。

刺鼻的血腥味讓秦貞感到惡心,她呆呆望著師兄,仿佛第一次認識他。是為了攝魂訣那幾頁冶煉魂器之法?還是為了垂星劍和鯤鵬訣?殺人,奪寶,做出這種事的人,還是她的師兄嗎?她不禁打了個寒顫,眼中失去了往日的神采。

魏十七一言不發,望著她,隻是靜靜望著她,等她説些什麼,做些什麼。生命是一場遊戲,他不想扮演不屬於自己的角色,哪怕為了任何人,在這個沒有歸屬感的世界裏,他隻願隨心所欲地做自己。

秦貞慢慢挪到他身邊,腳步似乎有千斤重,她伸出手去抱住他的胳膊,把頭靠在他肩頭,望著戚都的無頭屍身,一言不發。

“害怕了?”魏十七的聲音忽遠忽近,變得那麼陌生。

秦貞搖搖頭,隻是用力抱緊他的胳膊,仿佛一鬆手,他就會離開。她的眼中充滿了淚水,覺得委屈,想哭。

“嗬嗬,一十九年前,老鴉嶺中,有一個受傷的仙人從空中飛過,一頭栽倒在山崖上,撞得山崩地裂,碎石亂飛。他沒有事,服些丹藥就好了,隻是飛濺的碎石砸在一名獵戶的腦殼上,砸出一個大窟窿,一命嗚呼。好好地打獵,遇到飛來橫禍,你説是誰的錯呢?”魏十七摸摸她的臉龐,拇指滑過嘴角,幽幽道,“那名獵戶姓魏,恰好是我的老爹。”

秦貞心中一顫,鬆了口氣,心道:“原來是這樣,難怪……”

“説實話,他也是無心,禍從降,原本怨不了誰,不過做兒子,不知道就罷了,殺不了他也罷了,知道了,又有機會,那就暗算他一把,也算是了卻一樁心願。”魏十七像是喃喃自語,又像是説給秦貞聽,這一刻,仿佛斬斷了冥冥之中那一縷因緣,仿佛禁錮心情的硬殼豁然裂開,他覺得一陣輕鬆,真正體會到“片塵不染,心無掛礙”這八個字的意思。

了無掛礙的感覺真好,有首詩偈怎麼説來著——春有百花秋有月,夏有涼風冬有雪。若無閑事掛心頭,便是人間好時節。明明殺了人,手上沾染了鮮血,可魏十七卻感到很輕鬆,就像他當初在雪窟洞一劍斬下黃龍子的頭顱,不猶豫,不縈於懷。

魏十七將秦貞攬在懷裏,道:“你還記不記得齊雲鶴道長?”

“當然了,他是我們的第一位授業恩師。”

“胡楊渡,土地廟,昆侖山,他領著我們去都峰,有一晚上,我去山裏打獵,一夜沒有回來,第二早上,你們找到了我,呃,我打了很響的呼嚕,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