靜室外響起了腳步聲,餘瑤慌忙從他懷中掙脫,背轉身麵朝窗欞,略加整dian儀容,深深吸口氣,讓紊亂的心緒鎮定下來。
腳步聲停在門外,一人屈指敲了兩下,開口道:“魏師弟,我是石傳燈,有事相商,可有空暇?”
以石傳燈的修為,不難發覺靜室內另有其人,他執意相擾,顯然“有事”雲雲並非一句借口,魏十七記起清明的提醒,心知他十有是為了三足鼎爐而來,當下把門打開,延請他進來。
餘瑤踏上一步,正待見過師叔,石傳燈對她視若無睹,眼中分明露出嘲諷之意,他拱拱手跟魏十七打招呼,餘瑤愣了一下,知趣地快步閃出,隨手掩上了門。
沿著棧道一路疾走,不知不覺來到熊羆崖上,望著連綿起伏的群山,邊如火如荼的朝霞,她心中既委屈,又著惱。石傳燈為人恣意率性,他的態度提醒了她,難以言狀的滋味在胸中翻騰,盡管不願意去想,不願承認,她清楚自己的境地,在掌門眼中,在孫嬤嬤眼中,在石傳燈眼中,在流石峰無數同門眼中,過去的那個餘瑤已經死了,活下來的隻是一個玩物,她的命運操縱於魏十七之手,是生是死,是榮是辱,全在他的一念間。
這就是命運麼?
不錯,她對魏十七是懷有情愫的,記憶裏那些與他共度的經曆,或長或短,現在回想起來,都讓人忍不住微笑,那時的自己,心中沒有多餘的念頭,簡直可以用單純來形容,即使心不甘情不願地接受了命運的安排,下意識裏,她一直覺得自己會是他的伴侶,能夠與他攜手走過漫長的旅程,可是,他也抱著同樣的想法嗎?
他説交給他來想,他答應幫自己解決一切問題,但人都是會變的……男人都薄情寡義,喜新厭舊……越是輕易到手的東西,就越不懂得珍惜……無數念頭此起彼伏,她痛苦地呻吟一聲,緊緊閉上了雙眼。
從什麼時候起,魏十七離他越來越遠,遠得隻能望見他的背影?從什麼時候起,連石傳燈都要客客氣氣説,“有事相商,可有空暇?”她開始警醒,變得患得患失。
歲末賭局是他的舞台,剛剛過去的一夜,他一舉躋身流石峰二代弟子翹楚,縱然不能與褚戈、杜默比肩,也無人敢ia覷他。
餘瑤並不知道,在昆侖極西處的仙雲峰,有一個叫秦貞的女子,在很多年前就意識到這一dian,為了有朝一日能並肩走在他身旁,她努力改變著自己。
人與人之間的差距,若是大到一定程度,感情就無法維係,這與初心無關,隻關人性。
餘瑤抬頭望去,無涯觀遙遙在目。
靜室之中,魏十七微笑道:“不知石師兄前來,有何指教?”
石傳燈也不兜圈子,坦然道:“魏師弟在歲末賭局中贏得三件彩頭,其中有一件三足鼎爐,於我大有用處,不知師弟能否割愛,我願以物交換。”
他從腰間解下一隻儲物袋,輕輕一抖,倒出七八樣零碎物事,一截枯枝,兩隻瓷瓶,一隻朱紅的玉盒,十多粒棋子大ia的蟲卵,一枚玉簡,一串褐色的手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