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節 撐不了多久(1 / 2)

鐵勒草原土石鬆軟,地行甚是迅捷,一日一夜間,魏十七遁出千裏,再度飛出地麵,蒼穹已被煙塵籠罩,極目四顧,望不見一片明淨的空,雖是正午,卻與黃昏無異,漫長而寒冷的冬張開了羽翼,將這方地置於它的陰影覆蓋下。. .草原開始枯萎,青綠中夾雜著枯黃,失去了勃勃生機,這個世界像是垂暮的老人,一步步滑向深淵。

魏十七佇立良久,搖搖頭,啞然失笑,他不是救世主,也沒有當救世主的想法,他最在意的人是自己,除此之外,還有幾個看得上眼的女子,崩地裂滿目瘡痍又怎樣,星河倒懸九州陸沉又怎樣,順手為之無妨,要像高大上的主角一樣振臂疾呼,四處奔走,吃的是草擠的是奶,奉獻每一點光和熱,他是做不到的。

世界隻是一個遊樂場,僅此而已,既然不能改變什麼,那就坦然接受。魏十七放鬆心態,捕了頭野狼,開膛破肚,烤得焦香,胡亂填飽肚子,在草窩裏合眼歇息了片刻,再度踏上旅程。

一路投東南而行,離開荒蕪的草原,進入人煙輻輳的村鎮城郭,煙塵愈來愈厚,重重疊疊遮蔽了空,中原大地淪陷於永夜,無論男女老少,都被惶恐不安攫取了心誌,災之下,官府的力量土崩瓦解,道德和秩序蕩然無存,到處都充斥著饑荒、混亂、暴戾和殺戮。

魏十七路過數個城池,找消息靈通的商戶打聽明白,兩道交叉的地裂橫貫大地後,南鬥六星中“七殺”從而降,墜落於連濤山,砸出一個方圓數百裏的“坑”,震波滾滾,奔襲千裏,所過之處城毀人亡,百無一存,京師汴梁距離連濤山不過八百裏,就此淪為一片廢墟,東海掀起浩大的海嘯,巨浪將沿海千裏的城池良田盡數摧毀,死難無數。

許朝完了,中原完了。

魏十七沒有為哀鴻遍野的世間稍作停留,一路馬不停蹄,徑直來到了連濤山,站在山巔,俯瞰那兩道相交的地裂和七殺星墜落的“坑”,圈和叉,讓他記起某個戰警的標記。

昏地暗,寒意肆虐,世界一片蕭瑟,死灰般寂靜,隻有風聲嗚咽。

昏暗和沉寂之中,忽然亮起了一點光,並不耀眼,也不溫暖,隱隱有黑煙繚亂,不停變幻著形狀。魏十七的心像被人揪了一把,喘不過氣來,他鬼使神差慢慢靠近去,卻見一個高大的身影立於亂石中,凝望著災遺下的瘡痍。

仿佛被遙遠的聲音所召喚,魏十七體內的魂魄之力從沉睡中蘇醒,右臂腋下的“魂眼”煥發出迷蒙的光亮,黑煙絲絲縷縷彙聚,凝成塗曳的身影,發如蓬草,雙眸染血,無聲地咆哮著。

“魂眼”遙相呼應,對方的身份,呼之欲出。魏十七心中一沉,下意識夾/緊右臂,不欲泄漏形跡。

“末日”不會即刻降臨,相反,它是個持續崩壞的過程,就好比巨石滾落深淵,一開始速度並不快,早一步插手阻止,興許能讓它停下來,但滾落的速度超過了某個限度——用他熟悉的概念來描述,某個“閥值”——一切都無法挽回了。如果魏十七最初的想法隻是踏看實地,推測事端崩壞到了何種程度,留給他運籌的時間還剩多少,那麼與傅諦方的不期而遇,就徹底打亂了他的計劃。

見鬼!司徒凰不是他的傷沒有百八十年好不了嗎?是掉頭就走,還是虛與委蛇?蒼龍洞之約怎麼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