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向右王討來海圖,將族人葬身的位置一一標記其上,一點點星羅棋布,散落各處,或疏或密,並無規律可尋。海勳原本打算傳下號令,命族人務必三五成群,相互照應,不得單獨出行,注意提防外來的陌生麵孔,轉念一想,這麼做固然有效,卻無異於打草驚蛇,若韓十八有所警覺,逃出海嬰獸控製的海域,淵海如此之大,卻到哪裏去找他。
權衡再三,海勳決定按兵不動,加緊搜索族人遇難的痕跡,逐一添加在海圖上。忽忽數載過去,隨著標記越來越多,終於被他看出了一些端倪,凶手刻意避開了王族聚居地,除此之外,千裏之外尚有一片荒涼的海域,從未有海嬰獸在此葬身。
刻意避諱,卻露出了馬腳,聰明反被聰明誤,何其不智!海勳當即調集族人,裏三層外三層,將這片海域團團圍住,親自帶領親信殺了進去。
魏十七早察覺到海中的異動,情知殺戮過盛,終於驚動了海嬰獸的王族,不知找上門來的會是何許樣人物,他有心會上一會,養精蓄銳,孤身守在荒島上,以狼牙棒拄地,靜候來敵。
一時間海水鼎沸,波濤洶湧,濁浪連,五頭海嬰獸聯袂而至,居中一頭身軀瘦,臉麵蒼老,眉心印有一點金芒,渾身上下滿是皺紋,雙手空空如也,與眾不同。
這些年來魏十七不知宰殺了多少海嬰獸,無不是一手持叉、一手握珠的尋常貨色,三股叉是逼水的法器,珠子似是妖丹煉成的寶物,修煉的時日越久,神通越足,除此之外,別無可稱道之處。這迎麵撲來的老物形貌古怪,棄叉與珠不用,拿腳指頭想也知道領頭的是誰。
海嬰獸繞著荒島遊弋,掀起深不見底的漩渦,海勳半身從水中豎起,操“俚語”,沙啞著嗓子道:“姓韓的,我那侄兒可是你殺的?”
魏十七一聽便知,是狼齒魚餘三瘤漏的口風,他暗暗記下,哂笑道:“死在韓某手上的海嬰獸沒有一千,也有八百,誰知道哪個是你侄兒!”
海勳的臉色陰沉下來,冷冷道:“妖與海妖素來相安無事,你不在大瀛洲待著,到淵海屠戮我族人,卻是為何?”他雖然痛恨對方,也不能見麵就打殺了,既然奉了王命,總得問個明白,日後也好向右王回複。
魏十七道:“弱肉強食,經地義,你等在海中覓食,遇到中意的,吃了便吃了,還有什麼廢話不成?”
這話雖然得蠻橫,卻不無道理,大瀛洲強者為尊,淵海更是如此,海勳哼了一聲,不再逞口舌之能,旋即將魚尾一攪,刹那間海水倒卷而起,化作巨大的水龍直上雲霄,掉頭而下,朝孤島狠狠拍下。
一聲巨響,無數晶亮的符籙憑空浮現,癸水之氣織成無形的屏障,水龍頓時分崩瓦解,化作汩汩泡沫,湧入海中,聲勢全消。手機用戶請訪問h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