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了幾句,二人在屍堆中信步而行,極北之地寒地凍,屍體不虞**,也無蠅蟲礙事,除了血腥味濃一點外,卻是“拾荒”的好去處。角夫眼界頗高,尋常的材料不在眼裏,挑挑揀揀,隔上好一陣才彎腰下刀,麻利地收集一些好東西。魏十七避開眾人耳目,頻頻催動食靈術攝取魂魄,對海妖的屍身視而不見。
繞了一個大圈子,色將暮,風雪又起,黑燈瞎火看不清楚,魏十七也無意久留,徑直往荒北城而去,角夫覺得就此收手有些可惜,卻也沒有多什麼,二人回到城內,在下城區挑了一個還算幹淨的食鋪,烤著火喝酒吃肉,驅散了身上的寒意。
這時節下城區隻有海妖肉賣,角夫丟下一串骨錢,豪邁地點了一堆酒肉。魏十七頗為好奇,不動聲色瞥了幾眼,隻是十來塊磨得沒了棱角的碎骨,色澤白裏透黃,鑽了一個通透的眼,用細繩串在一起,看不出是哪一種鳥獸的骨頭。
角夫向來出手闊綽,食鋪上下都侍候得十分用心,海妖肉粗糙腥臊,烤熟了有一股子不出的怪味,對下城區的妖奴來,是無上的美味,魏十七沒有流露出喜惡,嚐了幾塊肉,不置可否,卻將酒吃了不少。
直到四月高懸,繁星隱現,他才獨自走出食鋪。角夫不勝酒力,早已伏案大睡,口水流了一地,“拾荒”的獵奴陸續回轉,三五成群,將海妖肉送到食鋪外,自有苦力接應入內。
魏十七看了一會,轉身向上城區行去。
食鋪自釀的烈酒入口甘冽,力道十足,被風一吹,酒勁湧上頭,十分舒坦。魏十七借著幾分醉意,放浪形骸,嘴裏哼著調,晃晃悠悠,踏著月色躑躅而行。走了沒多久,一人迎上前來,上下打量著他,臉色頗有些不虞,沉聲道:“怎地醉成這副模樣了?”
魏十七認得他,之前有過一麵之緣,雪狼族的執事羊鳴,跟廖汐爭得麵紅耳赤,最後被陸崖一句話,灰溜溜退了下去,將海河馬的心髒讓與對方。在一幹低三下四的獵奴跟前丟了臉麵,羊鳴滿心鬱悶,遇到罪魁禍首,借故訓斥幾句撒撒氣,在他看來也不是什麼大事,魏十七可不理這一套,乜著眼道:“我自喝酒我自醉,關你這賊廝鳥**事?”
羊鳴氣急反笑,雙手緊緊握拳,大聲嗬斥道:“你是個什麼東西,狗膽包,還不給我跪下!”他心中怒極,熱血上湧,終究還有一線清明,知道這個獵奴是陸大人看中的“操刀手”之一,雖然不認為他會脫穎而出,但在此之前教訓他,未免忤了陸大人。
魏十七伸出手,豎出一根中指,罵了句粗話,羊鳴雖然聽不懂,察言辨色,意思總是明白的,盛怒之下,掄起拳頭砸了上去。
才出手,心中就後悔了,這獵奴明顯是喝醉了酒,口無遮攔,堂堂雪狼族的執事,跟醉漢一般見識,出去讓人嗤笑
。他自知力大,生怕一不心打死了他,急忙將力量收回幾分。
魏十七自打來到七曜界大瀛洲,處處心,步步驚魂,流年不利,諸事不順,先是受製於蘭真人,接著惡戰牛乙、瀾真人、鬼陰兵,為避靜昀真人,好不容易有了個落腳地,又被海嬰獸攆出淵海,逃到荒北城撞見閔婆婆,更被打散了破曉真身,他心底的暴戾日漸積累,此刻被酒勁勾起,謹慎早拋到了九霄雲外,一把抓住羊鳴的手腕,五指猛地收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