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奴占了半座黃庭山,彼輩向來仇視妖,阮青坐擁十萬鬼陰兵,駐紮在蝠海邊,托魏十七的福,陸上有支荷看顧,海中有閻川支持,黃庭山道門與妖奴聯手掌控的神兵堂試煉之地,又少不得鬼陰兵充當炮灰,是以這些年來,這位昔日的狐再度崛起,隱隱然成為一方諸侯,便是胡不歸也對她另眼相看。
將白和羅刹女托付給她,雙方都可以放心。
梅真人心念一動,分身將二妖引去,兩雙目光落在祿身上,她激靈靈打了個寒顫,手足無措,勉強擠出一絲笑意。
魏十七道:“此女本是下界辟邪劍劍靈,算來亦是道門一脈,不妨留在道友身邊,以供驅使,祿腿腳靈便,著她跑個腿送個信什麼的,殺伐爭鬥,恐非其所長,是麼?”
祿眨眨眼,一開始沒有明白過來,轉念一想,魏十七是向那位女冠真人暗示,且留她一點靈性,莫要重加祭煉。她大喜過望,連聲道:“是,是,敢不效力!”
梅真人知道這祿乃是他在下界的舊識,留點念想,也在情理之中,當下微笑道:“道友所言甚是。”
魏十七長身而起,將混沌一氣洞鎖納入袖中,道:“今日多蒙真人款待,日後有暇,再當把酒言歡。”他朝梅真人點點頭,一步跨出,身影漸漸隱去,消散在虛空中。
笑意漸淡,梅真人興味闌珊,神情慵懶,祿冷眼旁觀,心中揣測,這位真人與那大瀛洲主魏十七,隻怕有些不清道不明的幹係。
魏十七回到碧蓮界,神念一掃,大千餘處島嶼纖毫畢現,陰元兒定慧吞陽還真秦貞阮靜屠真諸人,一舉一動,曆曆在目。他踏入真仙境後,雖未刻意修煉,神念水漲船高,遠非之前可比,區區一處真界,盡在掌握,一念存,一念滅,隻在反掌間。
道門三大祖師,諸多神念化身,統共占了一十八處真界,並不為多,彼輩囿於一隅,固步自封,視飛升為畏途,何其可歎可笑。所謂知不及大知,年不及大年,朝菌不知晦朔,蟪蛄不知春秋,若非成就真仙,又哪裏知道這個世界是如此之!
魏十七蹈空而立,心神與極之上的“命星”緊緊相連,渾如一體,他心中忽然生出一絲渴望,庭究竟是何許樣的風光?此念一生,便根植於內心深處,再也無法驅除。
他將目光投向仙靈島,投向秦貞與阮靜,他心中清楚,二女追隨的腳步到此為止,大瀛洲將是她們最後的歸宿。他不能,也無法將她們攜往庭,許多年之後,她們要麵對的,是一場沒有盡頭的等待。
郎心似鐵,這一刻,堅硬的心也多了一絲柔軟。魏十七降落在仙靈島,先去見秦、阮二女,久別重逢,執手相看,歡喜之餘,他嘴角的笑意有一絲苦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