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誌動搖,寒意籠罩全身,支徵臉色猙獰,咬牙發狠道:“汝,究竟是何人?”
帝朝華扁扁嘴道:“不願以血池起誓,難不成要——”
支徵心驚肉跳,六掌亂擺,急忙阻止她繼續下去,以他的眼力,無論如何都看不透此女的底細,投入星域的,畢竟隻是一具本命魔仆,來到此殿的,更是微不足道的一縷魔氣。然而誓言終究是誓言,無論出自何者之口,都瞞不過魔王之耳,支徵完全冷靜下來,將帝朝華置之不理,徑直問那高高在上的雲漿殿主魏十七,“吾以血池起誓,殿主又如何?”
魏十七哂笑道:“支魔將可是會錯了意?是你求上門來,欲見後,若不願起誓,隻管退去,些許魔氣,諒支魔將也損失得起!”
棋差一著,束手縛腳,此言正中要害,從始至終,都是支徵有求於他,而非魏十七有求於他,若不答應,連賭運氣的機會都沒有。支徵在星域漂泊已久,囿於魔王之命,不得回轉他化自在,瑩明、枯藏業已隕落,隻剩他一人,勢單力孤,錯過這個村,就沒這個店了。他長歎道:“既然如此,吾願暫寄殿內,以斬殺三人為限,換取殿主引見後,如何?”
魏十七略一忖度,頷首道:“可。”合支徵、瑩明、枯藏三員魔將之力,足以將瑤池宮柱石殿擊潰,生擒殿主金冠子,這等戰力,便是允道人不惜精血,全力催動金珠鎮魅,亦遜色三分。遇敵強如蟠真人,他自不會故意刁難,命支徵自取其辱,但如重樓殿主洪道乾這等對手,大可擊而滅之,無須付出之前的代價了。
支徵得魏十七應允,心中一寬,向他拱手致意,身形旋即化作一縷魔氣,往殿外飛去,徘徊於門戶內,不得脫身。魏十七隙開一線,縱其離去,低頭沉吟片刻,向帝朝華道:“一具本命魔仆,便有此等修為,若血池下本體親至,又是何等樣麵貌?”
帝朝華不假思索,道:“殿主過慮了,魔王麾下一十八魔將,若將本體衝出血池,魔宮不穩尚在其次,隻怕他化自在離覆滅亦不遠矣!”
魏十七若有所思,帝朝華深悉魔王根底,有意無意露些口風,或暗示,或炫耀,頻頻挑逗,與其顛倒眾生的本性不無幹係。聽她言下之意,一十八魔將本體似鎮壓血池,不容有失,否則的話,非但魔宮有崩塌之虞,連他化自在都未能幸免。他上下打量著帝朝華,眸中神光離合,心中一動,問道:“道友與那支魔將孰強孰弱?”
帝朝華眼波流轉,“咯咯”輕笑道:“那一十八魔將,俱是不解風情之輩,妾身可無法與之硬拚……”
審時度勢,能屈能伸,白發紅顏,顛倒眾生,莫魔將支徵,連魏十七都覺得有些看不透的她。一些零星的念頭浮出腦海,“帝便孤身前往靈山,踏破大雷音寺,如來親自出手,一場大戰,靈山崩塌,帝身魂潰敗,終至隕落。為避大敵趁機來襲,如來以無上神通,加以遮掩,此事,諱莫如深……昔日佛祖在菩提樹下時,魔王曾現身妨其成道,為佛祖降伏,終究心有不甘……”青嵐與帝朝華的聲音交替響起,語焉不詳,含糊其辭,看似毫不相幹的兩條線,卻在肉眼不可見的未知之地,緊緊糾纏在了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