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義六諦七偈八頌二十六門神通,各具其妙,“蝕諦”並非殺伐之術,旨在操縱魔氣,或侵蝕人心,或驅使法寶,舍此之外,別無所用。魔宇文始、魔嬰宇文毗二人俱習得此項神通,卻是浮光掠影,未得真傳,據無名魔功所授,“蝕諦”修到精深處,可領悟無上神通,以魔氣點染真仙大能,煉為魔仆,進而成就眷屬,前者如一十八魔將,本體深藏於血池,驅魔仆在外走動,後者如魔王波旬,坐鎮魔宮,他化自在近在掌控。
周吉雖明其理,卻暫且擱置一旁,無意深究,魔仆也罷,眷屬也罷,都非他眼下所能企及。他並非生魔體,而是半路出家,轉修魔功,先不足,肉身雖然堅固,可以容納的魔氣卻數量有限,量力而行,他隻將侵蝕操縱之術磨煉純熟,便即收手,轉而謀求大瀛洲那一場機緣,並不一味苦修。不是主角的命,就要適可而止,白白耗費精力和時間,得不償失,大雷音寺固然有意扶持他跟魏十七大擂台,但那位主有多厲害,他再明白不過了。
周吉默誦無名魔功,希望繼“蝕諦”之後,再獲一門神通,不知是體內魔氣積儲不足,還是時機尚未成熟,他止步於此,未能再獲傳承。
這一日,風平浪靜,鯉鯨已遊入蝠海。甫一現蹤,魏十七便察覺遠處靈機一動,似有海妖潛伏窺探,他食指輕勾,魔氣如釣綸飛出,飄飄悠悠,將那海妖縛住,高高甩到空中。
那是一條三尺長的梭魚怪,銀光閃閃,彎成一輪新月,重重摔在鯉鯨背上,震得七葷八素,利齒無力地開闔,喀嚓喀嚓作響。這等角色,周吉也懶得開口審問,魔氣一動,略加搜魂,便將前因後果都翻了出來。奉海霸王之命搜索四海,旁的海妖都鬆懈下來,唯有這梭魚怪一心謀個出身,在蝠海邊緣往來穿梭,苦苦尋覓,不肯放棄這一線機緣。
它找到了這一線機緣,卻白白賠上了性命,若早知命運如此殘酷,它會不會寧願浪跡蝠海,當一條自由自在的魚?
周吉將梭魚怪的屍身丟入海中,鯉鯨太過惹眼,他另有打算,需要悄悄潛入蝠海,而不是如此高調殺上門去。拿定了主意,他拍了拍鯉鯨,那龐然大物悶哼一聲,身軀巨震,節節縮,片刻後化作人形,身高丈許,腰肢粗壯,頂著一隻大頭顱,無耳無鼻,瞪著三對眼珠,大嘴裂開到腦後,利齒密密麻麻,一臉凶相。
周吉“嘖嘖”歎了幾聲,將他喚到身前,伸出雙手在他臉上揉揉捏捏,魔氣將他塑成一個醜陋不堪的大漢,但比起那幅駭人的怪模樣,不知好了多少。上下打量了幾眼,覺得太過狼犺,又在他肩頭重重一拍,骨節劈啪亂響,如炒豆一般,轉眼便縮成常人大。那醜漢疼得呲牙咧嘴,卻強忍下來,一聲不吭,顯得十分硬氣。
周吉拍拍他的肩,頗為滿意,道:“起個名吧,呃,就叫閻青陽吧!”
“多……多謝主人……”那醜漢口吐人言,他在鯉鯨族內另有名字,不過從這一刻起,他便是閻青陽了。
二人收斂氣息,潛入蝠海中,閻青陽不知主人有何用意,默默跟在他身後,唯其馬首是瞻。周吉並未像沒頭蒼蠅一樣四處亂碰,也沒有去尋海霸王閻川的晦氣,他自有打算,乘著海底暗流,神不知鬼不覺摸向大瀛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