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日,太虛鼓蕩,雷動於九之外,正陽門被禁製纏繞,節節拔高,雷火損毀之處一一補全,驀地張開一道星光蕩漾的門戶,惝恍迷離,氣息幽深。星蛟拖動瑤池抱虛車,心驚膽戰,如背負十萬大山,艱難地穿過正陽門,畏畏縮縮盤於一旁,老實得像兩條毛毛蟲。
仙樂縹緲,異香撲鼻,花亂墜,地湧金蓮,金母殿主藍容與步下瑤池抱虛車,王京宮曹木棉,餐霞宮崔華陽,禦風宮聞南塘,驂鸞宮謝東閣,四位宮主上前見禮,不敢怠慢。藍容與係西華元君親自點化的女仙,得道之早,輩分之高,非四人可比擬,在她麵前,無人敢端起架子,失了應有的禮數。
藍容與側身相讓,正待開口,忽然心有所感,舉目望去,但見遠處雲山霧海,一道彩虹從而降,落於她腳下。她心知帝子相召,向諸位宮主頷首致意,踏上虹橋,身影由實轉虛,轉瞬消失無跡。
金母殿主去往雲池拜見帝子,眾人不約而同心中一鬆,這位西華元君座下的第一女仙,突如其來降臨正陽門,來意不明,帶來的威脅實在太大。曹木棉看了魏十七一眼,心知他奉帝子旨意出使瑤池,多半另有玄虛,後薑夜與西華元君同處瑤池,頗有芥蒂,為避嫌起見,他並不多問個中詳情,截住話頭,不鹹不淡寬慰了幾句,言辭中不無暗示。魏十七會意,隨意尋了個由頭,向四位宮主告罪,回轉雲漿殿靜養。
聽了他隨口一提,四位宮主麵麵相覷,光明宮,鑄銅殿,狹路相逢,強手輩出,殺得幹幹淨淨,隻逃去了蜉蝣子一人,連佟丁牛都為二人聯手斬滅,這一趟出使瑤池,非但動元君,遣金母殿主麵見帝子,而且做下如此大事,三十三外諸宮定不會善罷甘休,這……這可如何是好?
曹木棉長長歎了口氣,光明宮列禦寇,鬥牛宮無常子,彌羅宮燕南征,妙岩宮曲圓荷,菩提宮陸海真人,兜率宮李老君,念及這些赫赫有名的大能,他頭皮有些發麻,不過轉念一想,正陽四宮既然擺明了車馬站在後帝子一邊,那便與三十三外勢同水火,再無斡旋的餘地,得罪就得罪吧,無非是正陽門外各憑手段,再做上一場。
餐霞宮主崔華陽輕聲道:“雲漿殿主……竟如此了得,吾輩亦不可太過落後,今時不同往昔,庭四分五裂,秩序蕩然無存,仙界禁錮,可是退無可退了……”
眾人聞言心中一凜,道行手段,關係到身家性命,若帝仍掌控庭,諸宮便是打得粉碎,至不濟也可退入仙界固守,列禦寇燕南征再狠狠地,不得其門而入,隻能望而興歎,但是如今……如今……縱有保命的靈丹妙藥,又哪來那許多壽元熬得下去!
謝東閣忽道:“若三十三外六宮傾巢來襲,又待如何?”
曹木棉意興闌珊,拂袖道:“待如何,又如何,戰一場罷了!”
眾人心中都有些悲涼,崔華陽看了曹木棉一眼,心道:“紫微星現,帝子登位,帝子降臨正陽門,王京、餐霞、禦風、驂鸞四處仙界,或可解去禁錮,庇護吾輩……”不過她並未破這一猜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