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池龍象湧入陽鈞洞,雖未現形,龍王感同身受,一道玄之又玄的感應浮上心頭,那是帝子的目光落於他身上,他顧慮全消,不再留手,將體內龐大的氣息全數催動,身形驟然化作一抹虛影,淡不可察,殺狗刀卻又重了數分,劃出一道笨拙的弧線,斬向魏十七肩頸。
一刀揮出,禁錮地,虛空如瓷器片片破碎,又被龍象之力強行彌合,不得崩塌,咆哮聲刹那間充斥洞,忽近忽遠,虛無縹緲。
巨力加諸於身,深陷流沙,寸步難移,這樣的經曆,魏十七早已遭遇過數度。真仙相鬥,第一要旨便是禁錮地,以免對手飛遁,無論真寶神兵,打不到對手亦是枉然。不過他由神兵真身入道,一身鋼筋鐵骨,力大無窮,最不懼硬碰硬,不過龍王這一刀氣勢如虹,卻給他一種異樣的感覺,似乎刀鋒所指,並非現世,而是落在了空處。
一絲悸動浮上心頭,電光石火的刹那,魏十七眼前爆出無數星光,身不由己向後退去,如石塊落入水中,撞破重重時空,心神恍惚間,已置身於浩瀚星域,狂暴的星力肆虐如潮,兩座大殿遙遙對峙,看上去竟有幾分眼熟。四下裏一片沉寂,無聲無息如在夢中,魏十七心中隱隱覺得不安,低頭略一忖度,那兩座大殿,分明一為銀甲殿,一為柱石殿。
餐霞宮銀甲殿,瑤池宮柱石殿,裏裏外外空無一人,星光熠熠,灑落在二殿之上,如夢如幻。銀甲殿也就罷了,柱石殿分明為他化自在魔將擊毀,怎地完好無損,重現於眼前?魏十七催動神通,雙眸之中星雲轉動,凝神看了片刻,二殿氣勢磅礴,絕非虛妄。他雙眉緊緊鎖在一處,起念一喚,卻喚了個空,風火金砂沉寂不動,魏十七心中一凜,心念沉入“一芥洞”,參造化樹舒枝展葉,播撒生機,兩粒金砂滾落於樹根旁,狀若死物,千呼萬喚無所應。
魏十七隱隱覺得不安,轉念一顧,見赤銅鑄恨棍斜倚在樹幹上,伸手去取,重如山嶽,使出渾身力氣,亦不能撼動分毫。二物明明近在眼前,卻全無感應,如同被封印一般,喚不應,取不得。
他繞著參造化樹轉了數圈,忽然眼前一亮,伸手一招,十餘枚“九十地陰煞針”倏地飛落掌心,根根豎立,操縱隨心所欲,絕無半點凝滯。茲事殊為難解,為何陰煞針毫無異樣,反倒是風火金砂和赤銅鑄恨棍出了問題?魏十七百思不得其解。
身處險境,不可大意,魏十七將心念退出“一芥洞”,沉思片刻,足蹈虛空衣袖飄飄,身形疾往後退去,轉瞬遁出千裏,銀甲柱石二殿卻仍在目前,如影隨形,不離不棄。
魏十七倒抽一口冷氣,一股寒意打心底騰起,沿著背梁脊骨直衝後腦,激靈靈打了個寒顫。情勢透著詭異,他似乎被龍王一刀拖入幻境,身陷囹圄,虛實難辨,惡意彌漫,殺機將發而未發。他猛一抬頭,卻見漫星光,如無數冷漠的眼,十惡凶星落於遙不可及的不可知之地,血光萌動,星力不絕如縷,垂落於身。魏十七定了定神,目視銀甲殿,心中忽然一動,二殿遙相對峙,分明是當初狹路相逢,星域賭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