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說:“反正在下完全不清楚該怎麼處理磁歐石,進去了,看見了磁歐石也是無事可做。那倒不如去做點在下做得來,也應該做的事兒。”
“青謀?”他詢問的望向麵無表情的男人,眼波繾綣,“在下在外麵等你出來?”
漆黑的鳳眼一瞬不移的望著帝衿麵容上淺笑的痕跡,高陳青謀抿緊了削薄的妃色唇瓣,握緊劍柄:“嗯。”
我們做好各自能做的,相信對方能夠做好各自該做的,隻是這樣。
帝衿彎了彎眸子,腳步微錯,向後轉去。
高陳青謀眸色深沉,在人已經踏出去一步後,伸手拽住帝衿的小臂,手上微微一使勁,將人拉進了自己的懷裏。
“青謀?”帝衿詫異的抬眸,卻沒有看清楚身前人的表情,隻看見一雙黑曜石般的眼睛明亮如星子,逐漸靠近過來。溫熱的鼻息鋪麵,額頭上被印下了微涼柔軟的吻。
“青謀……”帝衿怔了怔,隨即便漾出了真心的笑容,俊美猶如多情的神祗,看得一旁厚臉皮的諸葛行紋霎時羞紅了一張臉,看得一直橫眉冷眼的布良頓時眼神亂飄心中惡狠狠的罵著死妖孽,隻是當事人高陳青謀仍然擺著一副麵癱的表情不為所動,語氣強硬好似精鋼,硬邦邦的一字一字的說:“出去後,我要一眼見到你。”
不許離開,不許消失,不許讓我找不到你。
想一眼看見,完好的、平安無事的、還可以像現在這樣微笑著的你。
我要你給我這個承諾。
黑沉沉的眸子裏傳遞著這樣一種信息,清亮的眼裏,當那層冷漠銳利的冰層消融了下去,就可以看到那隱藏的極深的、蓬勃的灼人的岩漿般的熾熱情感。
何其有幸,這樣的目光隻在望著他一人的時候,毫無防備的展現出來。帝衿情不自禁的抬手撫上那人漂亮清俊的眉眼,這個人已經為他摘下了堅硬冰冷的外殼,信任的向他暴露出自己最柔軟脆弱的內在。這麼純粹幹淨的一個男人,是他帝衿的人。
隻是簡單這麼想著,心中就暖的仿若身處春日,暖陽和風,舒暢熨帖的叫人逸出滿足的喟歎。
“在下就在研究所那條長長的通路上等著青謀。”帝衿的笑容一直沒有褪下,指尖眷戀的劃過高陳青謀的臉頰,輕聲道,“就在那個奇形怪狀的雕像下麵怎麼樣?在下就站在那兒,青謀一出來,就可以找到在下。”
高陳青謀微微點頭,微小的弧度通過帝衿指尖的觸感傳達給了帝衿,他這才慢吞吞的縮回了在高陳青謀臉上流連的手指,慢吞吞的說:“那麼,青謀,稍後見。”
帝衿優雅的轉身,筆直的黑色長發在風中微微撩起一個弧度,又輕飄飄的安靜下去,他走得不疾不徐,衣袂輕巧的蹁躚,背影看上去也如此曼妙,宛如古畫裏廊腰縵回庭院裏漸行漸遠的大家公子,周身氣勢別成一番洞天,貴不可言。
諸葛行紋目送人一步步登上階梯,消失了轉角,好一會兒才深吸一口氣,揉臉讓自己清醒過來,吐詞不清的呐呐:“帝衿、帝衿老師可真是……真是……”
妖孽啊!
他的話沒說完,高陳青謀眼角淡淡的睨過來,諸葛行紋就乖巧的止住了聲音,差點被一口子噎在那裏。
“笨蛋。”布良又譏諷了他一句,不過眼中卻帶著釋然的笑意。
曾經喜歡大師兄,之所以隱瞞著不說,並不是因為膽小。隻是覺得,即使自己再怎樣用力去喜歡,也做不到站在那人的身邊。這是很無可奈何的事情,不是用努力用執著就可以辦到的事情。
他,還有許許多多的人,比如楊天、比如百變,比如連他也不知道存在在何方的,偷偷喜歡著大師兄的那些人們,永遠都隻能站在大師兄的背後,用仰視的目光去望著這個人。
怎麼追逐都無法和這人並肩而立,這樣悲傷又無力的事實不得不承認,不得不接受,所以即使是喜歡,他也不會說出來,因為大師兄身邊的那個人,不會是他。
而現在,輕而易舉就站在大師兄身邊的人出現了,雖然有些不甘心,但也不得不承認,這兩個人站在一起的時候,契合的毫無他人插足之地,仿佛理應如此一般水到渠成。
所以還是認可了吧。
布良長長的呼出一口氣,喜歡的太過理智,因為理智才學會了放下。
他看著一旁乖乖噤聲的諸葛行紋,默默感歎了一句,放下一個西瓜撿到一顆芝麻,其實也不是那麼遺憾不是嗎?至少,他還有顆屬於自己的芝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