麵對著堆積如山的衣服,顧芷依什麼沒有說,在盆邊坐下來,先拿起一見黑色的棉褲,卻看到一個黑色東西跳開來,微微一愣。
“那是虱子,”知道她從來沒有見過這個東西,吳媽媽臉上有些不忍。
輕輕點了點頭,臉上再沒有任何特別的神色,將那一條棉褲按到水裏麵。
眉頭輕輕皺了皺,但是很快又恢複如常,手腕上的傷口和掌心那日被紮破的地方被浸在加了皂角的水裏,一陣火辣辣地疼。
站在院門外,蕭淩風看著那個安於折磨的女子,眼睛裏神色不定。
這兩天不知道為什麼,總是會想起她的臉,她冷漠嘲諷的笑,淡漠的眼神,還有那倔強的樣子。
為什麼她就像是變了一個人一般?轉變如此之快!
這根本就不是從前的顧芷依,從前的她遇到挫折就隻會哭,不開心的事情隻會讓她耍公主脾氣,可是現在的她……竟讓他看不懂了。
難道這三年來,他還沒有看透她?她真的那麼會偽裝麼?還是現在的她才是偽裝出來的?到底哪一個才是真的她?
“太子殿下。”一個清脆的女聲將蕭淩風的沉思打斷,也將淨衣院裏所有人的目光都吸引到他的身上,當然這其中還有她——顧芷依,這才發現隻見地下跪著一個小小的丫頭,大概是淨衣院的小丫鬟。
看到蕭淩風過來,吳媽媽忙趨步過去,“參見太子殿下,小的不知道太子殿下駕到,有失遠迎,還望太子殿下恕罪。”
像是被別人發現了什麼秘密一般,蕭淩風的臉上閃過極度的不自然,似解釋一般道:“本王隻是許久都沒有在府裏頭好好轉過了,今日隨便走走,看看可有什麼地方不妥,才來你們這淨衣院,還不錯,你們就繼續忙吧!本王繼續走走。”
說完忍不住看向院子裏,卻發現那個女子跟本就不同別人一般,雙眼注視著自己,而是埋頭略顯笨拙地搓著那髒汙的下人的褲子,好像根本就沒有注意到自己站在門前。
原本打算走開的蕭淩風突然覺得一陣不爽,竟舉步走到院子裏來,“你倒是很安分守己啊!”
低沉的嗓音在背後響起,顧芷依想了想,站起身,恭恭敬敬地行了一個禮,“參見太子殿下。”
被她的行為嚇了一跳,她竟然屈著身子給自己行禮?無論是從前意氣風發的顧芷依,還是後來終日抽抽搭搭的顧芷依,都從未給他行過一個禮,今日她……
“你……”不知道為什麼心裏竟然有一絲的心痛,蕭淩風說出一個字,竟再也說不下去了。
他不說話,顧芷依也不開口,隻是保持著行禮的姿勢不動,頭也不曾抬起,恭敬地猶如一個受過嚴格訓練的宮女。
看著她雕塑一般的姿勢,蕭淩風那種既不爽又心痛的感覺更加的強烈了,但是卻也無話可說,好半晌,才拂袖而去。
聽到他的腳步聲越來越遠,顧芷依才緩緩站起身,看著他離開的方向,唇邊浮現一抹幾乎看不出來的笑意,心裏暗道:“蕭淩風,你竟然也會如此,難道這就是大家經常說的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麼?希望你最好還是不要對我動情,否則你的下場就會如前世的我一般淒慘。”
淨衣院的下人們看到蕭淩風離開了,也紛紛重新開始自己的工作,誰也不敢多討論一句關於顧芷依的閑話,畢竟這個新出現在淨衣院的女子身份太過於特殊了,到底以後會如何,她們也不知道。
“吳媽媽,我的事情做完了,我有點兒事情要去一趟前院找鴛鴦姐姐。”一個小女孩怯生生地走過來對吳媽媽道。
點了點頭,吳媽媽沒空理會她,“去吧去吧!午飯前記得回來就可以了。”
那小丫頭答應一聲,一直怯生生的眼睛在顧芷依身上掃過一圈,又轉開來,雀躍著跑出去。
“你說什麼?太子今天去看她了?”楚靜柔臉色陰沉至極地看著麵前的小丫鬟,說的話就好像是從喉嚨裏擠出來的一般。
雖然麵對楚靜柔的臉色,小丫鬟有些害怕,但是依舊老老實實地答道:“是,雖然太子殿下說是隨便走走,但是他後來卻走進來跟那人說話了,但是那人並沒有跟太子爺說什麼,隻是恭恭敬敬地行了個禮。”
“啪!”伸手一拍桌子,兩根指甲應聲而斷。
“呀!這指甲……”一旁的抱琴忙捧起她的手。
“顧芷依!”楚靜柔看著門外,狠狠地吐出這三個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