臉上雖好奇地看著她,心下卻也自嘲,哪裏是她?就算是今日的自己,也不得不說從前的她確實隻是空負美貌。
“隻是我倒是想不通,以公主你才智,碧玉年華之時,眾多王公貴族,如何偏就選了韓皇呢?”
此語卻是瞬間勾動了心裏的那一根不容觸碰的神經,撩動得不隻是前塵往事,更是無盡的悔恨和刻骨銘心的傷痛。
握緊了拳頭,長長的指甲嵌入肉裏麵,卻沒有痛覺。
勉強扯動嘴角,卻是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齊強韓弱,這一樁婚事,不光是齊國結不得,其實依附著齊國的韓國,又如何可以結得?可是他偏偏就去了,俗話說,非常,詭譎也。足以看出韓皇之心不小了。”
說著又歎了口氣,老夫人接著道:“齊皇倒真是心疼公主得緊,不然以齊皇的智慧如何會容許這個錯誤的開端?天下父母之疼兒女,皆一般道理,不得以常理推之。”
心下駭然,沒想到當時自己的那一個選擇,天下人都看得出蕭淩風的狼子野心,偏偏自己為情所蒙蔽,甚至對父皇以死相逼。
原來逼死的不是自己,而是她的國家,她的雙親,還有她的兄弟姐妹。
早就已經傷痕累累的地方,再一次被人撥開,露出埋在深處的事實,刺目猩紅。
忽而,又想起自小到大,種種過往,父母雙親與自己間的往事,樁樁件件,溫馨和樂,如今再看,卻成了一根根刺,一把把刀,直捅進心底最深處,似乎要將她的靈魂剜出,鞭笞,曝曬。
那些親到骨子裏的麵孔,即使是寵溺的笑臉,也如泰山般沉重,壓在心裏,沉重得難以呼吸。
“或許究竟是年輕了些,年輕人許多事情都是無法用腦子去度量的,尤其是男女之事,半點由不得人。”
許是看出顧芷依得傷感,葉老夫人轉過語氣,竟有些慈愛。
才抬頭,就看到她溫溫軟軟的目光,驀然間就想起自己母後,眼睛驀然間有些酸澀,鼻頭一酸,幾乎要落下淚來。
“不知道獨活她們如何了,剛來路上聽到,還未曾見到她們,芷依便先告辭了。”急急收拾情緒,顧芷依扯過一個蒼白的笑容。
微歎了一口氣,點頭道:“去吧!”
幾乎是衝出屋外,腳步一刻不敢停歇。
門外人影一閃,立刻躲到屋子的轉角,眯著眼睛看著她快速離開的背影,眯了眯眼,咬緊了牙,眼裏卻是一片陰冷之意。
及至走到院子外麵的假山旁,顧芷依才終於忍不住,墮下淚來,心裏的那種錐心的痛,卻還是無法緩解。
“怎地到現在還不出來?都一天了,連個午飯都不用吃的麼?到底在說什麼?有什麼可說的!”說話的聲音是爾嵐,大概是等得久了,心裏焦急的緣故,說話間也有些不客氣。
連忙用袖子抹了把臉,又拍了拍臉,深深呼吸了幾次,才從假山後麵轉出來,略帶上些笑容往她們方向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