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少爺來了！”
這邊眾人正紛亂著，葉少華卻帶著碧凡走了進來，身上落了些雪花，臉上卻是不耐煩的神色。
望雲閣雖不小，但是碧凡與餘夢清的住處並不遠，雖兩廂不來往，卻依舊雞犬相聞。
這邊這麼大的動靜，那一頭自然是聽得到的。
自從絕盛山莊回來之後沒幾日，葉少華就再沒見過自己嫡妻之麵，此番若不是人命大事，也是不願相見的。
“發生什麼事了？”雖是出口想問，聲音卻是懶懶地，並沒有十分願意理會之意。
餘夢清自然知道他是什麼樣的人，也不願意搭理他，安安靜靜地站在顧芷依旁邊擦著眼淚。
其他人素來害怕這個大少爺，生怕一句話不合胃口，便惹禍上身，皆靜默著。
“喲！顧姑娘也在呢！”一見到她，臉上的神色立刻就變了，便湊過來，“這寒冬臘月的，又是大晚上的，現在外麵都下去雪了，走這麼遠，定然冷著了吧！一點兒小事，何必巴巴地過來！明日來也是一樣的。”
經曆過這麼多事，餘夢清早就看透了眼前的這個男人，再不似從前那般軟弱，而是打從心底裏的厭惡，見他這樣更加看不上眼。
抹了把眼淚，便怒道：“這是什麼地方，顧姑娘是母親親自指定的處理這件事情的人，你既知道她那麼遠都跑過來，如何你就在後麵反倒現在才來？虧你還是個男人，還是這府裏的大少爺！”
這話罵得狠了，又是當著這麼多下人的麵，大家隻道這一回，隻怕葉少華又要發飆了。
但是出乎所有人的意料，他卻安安靜靜地，一雙眼睛隻是在餘夢清的身上打量著。
初時還不知道他這是何意，但是立刻就想起來了，自那次顧芷依來見她之後，他因嫌棄自己容貌被毀，就再不曾踏足這個地方，更沒有見過她如今的樣子。
哪裏知道獨活自有一番辦法，不但將她身上所有的疤痕都隱去了，更讓她的皮膚便得年輕，看上去猶如少女。
這葉少華原本就是過不了美色一關的人，此刻見到猶如新生的餘夢清，一雙眼睛立刻就直了。
心下難堪，不再理會他，自己摔簾子進了內室。
葉少華也不生氣，摸了摸鼻子，笑笑不再說什麼。
“這件事非一時半刻可以解開的，留幾個人先在這裏守著，我明日再過來。”同樣不理會葉少華，顧芷依吩咐著。
一回頭去看到碧凡兩隻眼睛盯著元香，唇邊一抹笑意竟有些詭異。
再一晃神，卻又沒有，她依舊低眉斂目站在一旁。
青州館驛，夜華如水，長身屹立在一棵樹葉早就掉落幹淨的柳樹前，眉眼間卻是依稀的笑意。
記憶裏，依舊是十六七歲的年紀，異國皇城，那一抹明麗的身影，穿梭在柳煙裏，如二月春燕，語笑嫣然。
竟讓他在遠離家鄉千裏之遙的地方，聞到了江南水鄉的氣息。
看著天上的銀盤，微微地歎了口氣，多少次曾這樣看著夜空想象著她的生活，如今她當真在身邊了，卻像是這一輪可望而不可即的明月，永遠隔著透明的而遙遠的距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