桐兒再次醒來的時候,窗外的陽光已經透過白色的窗簾落進房間的每個角落,而此刻的她已經暈睡了整整三天。
房間裏隻有她一個人,所以她還不清楚自己正身在何處,甚至不知道此刻是何年何月,又過了多久?如果不是隱隱作痛的耳朵提醒著自己,她都快要忘了那晚猶如一場噩夢一般的激烈追車事件,更會忘了那一吻猶如腳上甚至此刻耳朵帶來的一般疼痛感。
她竟然做了如此蠢的事!而他豁然睜開的雙眼無疑就是把利劍狠狠的直戳她的心窩,她以為的結束卻被他完全清醒的知道,以後她該拿怎樣的心情繼續麵對他?而他呢?
雖然心裏在醒來的這瞬間便有了這麼多的千愁萬緒,但更擔心的還是他的傷,他的手臂似乎流了很多的血,現在怎麼樣了?她動了動自己的腳,傷口傳來的痛提醒著她應該是已經包紮好了,自然也是相信他不會讓自己有任何的後顧之憂……
眨巴著眼睛桐兒的思維也隨著這些問題而漸漸的完全清醒,抬頭望著房間開始疑惑這究竟是哪裏?這是她從來沒有來過的地方……房間並不大,手背上還掛著針頭,冰涼的液體在進入身體……最後確定這應該是醫院。
可是病房裏隻有她一個人?桐兒試圖坐起來,掙紮了好幾下才勉強支起了半個身子,她發現自己渾身發軟無力,根本沒有任何力氣,像是……餓了很久似地。摸著自己的肚子,空蕩蕩的感覺讓她覺得很難受,她開始懷疑,自己睡了很久嗎?
桐兒覺得,世界安靜的好像有些出奇了……就像是,像是什麼聲音都消失了似地。不過平日裏她摘掉體外機也會有這樣的感覺,所以也沒有任何懷疑的便轉身準備下床,可她一動頭就突然痛了起來,耳暈目眩,頭痛欲裂的感覺頓時襲來——她猛的彎腰趴下並雙手捂頭,輸液管掛到了桌邊的杯子,杯子‘啪’的一聲摔在地上碎裂,但她卻什麼都沒有發覺,甚至沒有聽到一丁點兒的聲音。
桐兒隻覺得頭好痛,耳朵好難受,從未有過這樣的感覺,這窒息感讓她簡直要掉下眼淚來。長發也隨著她的動作全部鋪散在被子上,蓋住她的腦袋,而她沉浸在那無聲的疼痛感之中不停的往下墜落,直到一雙大手突然扶起她——
桐兒淚眼朦朧的被人強製性的抬起臉和眼睛來,看到近在眼前的男人,頓時淚傾。
“我好痛……”她流下眼淚望著他,而他滿臉內疚的將她用力抱進懷裏。
桐兒不敢看他,不敢見他,不知道還能怎麼麵對他,但是這一刻卻又好渴望他的懷抱。而他也真的抱著自己,用力的抱著她和她的腦袋,她聽不見……聽不見他的心跳,甚至他此刻說的那句話。
“對不起,桐兒……讓你受苦了。”
隱的大手輕輕的扣著桐兒的後腦勺喃喃自言,像是在對她說,也像是在對自己說一般。桐兒還以為他沒有說話,也隻是乖乖的躺在他的懷裏,靜默的等待著那窒息的痛快點兒過去……
很快桐兒的痛便平複了下來,她被隱重新扶著躺回床上,似乎隻要不劇烈的動作就不會什麼感覺。但是她卻看見隱叔叔彎腰在撿碎裂的被子渣,她看著他冰冷的側麵和動作開始懷疑,被子……是自己打碎的麼?
“叔叔……”桐兒看著隱,有些焦慮的道:“能把我的體外機開關……給我麼?”如今的她聽不見任何聲音,已經沒有安全感了。
隱的身影很明顯的一頓,然後桐兒邊看著他起身然後在自己身邊輕柔的坐下,伸手摸著她的腦袋,低頭眼神溫柔似水一般盯著她的眼睛,靜靜的告訴她:“桐兒,叔叔要告訴你一件事情。”
桐兒從小便會讀唇語,這是親生媽媽教給她的能力,雖然後來她能聽見聲音了,但她也沒有放棄過練習唇語,因為她知道這也是一種特殊才能,並不是每個人都能輕易學會的。所以隱隻要看著她說話,而她自己隻要能盯著說話人的唇,就能知道他說了什麼。
“什麼事……?”她也有些不安起來,為什麼他的神色會如此奇怪?而自己剛剛又為什麼會頭痛欲裂?
隱的大手輕柔的摸著桐兒的腦袋,看著她雖然溫柔卻又極其殘忍的道出真相:“你的人工耳蝸……因為這一次的撞擊有些發炎……而體外機也壞了,所以……”他的話頓住了,隻說一半的話因為她劇烈的顫抖而全部咽在了喉間,他從來不知道竟然有什麼話能讓他無法說出口,而她臉上害怕的神色便是讓他無法繼續說出口的原因。
可是他知道,他可以說謊瞞著她,比如隻是體外機壞了而已,後麵再買一個補給她也不是不行,但他卻還是選擇了告訴她真相。
雖然,心疼著她能不能承受真相,但卻始終不願意期滿她任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