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麵大雪正彌漫,呆在屋內都能聽到雪花飄下的沙沙聲。
京城三千裏外俱是無邊無盡的一片雪白,王府的地龍已經許久沒有停過。今年據說是陰皇朝百年難得一遇的寒冬,護城河結的冰可供人在上麵擔負重物行走,就是城牆亦結了厚厚的冰。從城頭眺望,可以看到山脈宛如一條雪白的蛟龍匍匐其上,遠方蒼茫伴上皚皚白雪,看得讓人不得不謂之壯觀,同時也從心裏打了個寒顫。
陰皇朝統治從太宗皇帝創下舉世之業,至今已有上百年,國家強盛,人民安居樂業,外敵輕易不敢來犯。時近隆冬,京城的百姓們卻並未因此減少出門,從外地過來的商人也絡繹不絕,買賣不曾間斷加上接近歲尾,置辦年貨的人們也漸漸多起來,以至於商行十七街那一帶道路上不見積雪,人來人往,熱鬧非凡。
這一切當然是從知了嘴裏聽回來的,我暫時還沒那麼勤快跑到外麵凍成一根大冰棍,照往常死賴在木板床上。
今時不同往日,仗著蕭林林正得九王爺寵,我這被休在身的棄妃倒也沒吃多少苦頭。棉被加多了幾床,室內嘛雖然還是沒有地龍,好歹木炭供應不曾斷過,我躺在炕上倒也十分舒服。
雖然紫流顏那廝還沒有友好到愛屋及烏的地步,但至少沒有對蕭林林處處為我考慮這方麵鬧情緒。他想來是懶得管我死活的,然而他的愛妃偏不巧又是我親姐姐,因此我心下打好主意,隻要我不去惹毛他或者在他麵前亂晃,他倒也許久想不起有我蕭依依這一號肥頭大耳的人物來。
日子一晃又過了一個月。
除了照常吃喝拉撒睡之外,我沒有什麼可動手的,在九王府白吃白喝白住,又有丫頭服侍,我真沒考慮太多,反正混日子就照混唄,這天一時半會兒也掉不下來。隻是心裏十分惦記著四王子欠我的那黃金萬兩,銀子一天沒到手,我就睡得不踏實。想到晉王那不守信用的家夥一次,我就罵他一次。
聽知了說我娘家好歹也是當地大名遠揚的首富,雖則比起京城首富王員外家還差了一大截,但好歹我和姐姐兩人是大夫人所出,自小就錦衣玉食,而且還有專業的師父教學琴棋書畫,生活條件不見得京城富貴人家的千金小姐差。
知了想起我以前當小姐是怎麼好命,如今又是怎麼淒涼,每一提起當年在老家時的氣派,總是言語悲戚加上麵色激動。
也難怪她,我聽她說起家裏將綾羅綢緞圍繞樹幹,且閨房內溫香軟臥並置有天然溫泉,冬暖夏涼,院子裏的芍藥紅豔豔開作團,沿岸綠柳碧玉妝成,池內遊魚品種繁多,更重要的是每一餐都是山珍海味!這對於我目前用的粗茶淡飯來說簡直就是天淵之別!當下便生起十幾分向往,巴不得趕緊離了這裏!
這天,是大年三十,除夕之夜。
九王爺在歲華殿設了家宴。
說是家宴,自然便是他豢養在府裏的鶯鶯燕燕爭風吃醋的大好時機,如今蕭林林拔得頭籌,第一個懷上了九王爺的子嗣,地位明顯就高出幾個級別不止。等到她誕下小王爺,這正妃的位置可就不遠了,其他的妃子再不拚命,想做正妃隻怕是遙遙無期。
照理來說,我本不該出現在這樣的場合,畢竟我已經不是紫流顏的小妾,他也未必願意看見我這龐大的身軀坐在麵前礙眼。隻可惜,蕭林林堅持要我同坐,理由是我一人隻身在京城,獨自過除夕難免落寞無依,九王爺不高興,但還是許了她。
本來我還十分推辭,直到蕭林林支支吾吾半天說了一句晉王也會過來,我當即一拍板,一掃數日來的萎靡頹廢,雙目炯炯有神。
晉王紫月祁身著雲緞皓紋長袍,頭戴玉冠,豔光四射的俊臉麵如冠玉般泛起柔和的光澤,薄唇漫不經心地勾起淺笑,長眸似凝似醉,一手握杯盞,輕抿瓊液,修指時而輕敲著桌案,眼帶魅惑,那剔透的月光杯更是映得他唇紅齒白,貌美驚天人。
旁邊正位坐的便是九王爺紫流顏。一身紫色暗紅莽紋鑲銀絲邊長袍,腰束青玉帶,金冠束發,端的襯出一張俊顏魅相天成,為剛過弱冠之年的他平添了幾分風流雅致,真不愧是京城第一公子!
在我看來,這哥兒倆的姿色難分伯仲。
四皇子紫月祁自小獨立,且生性平淡,不喜出風頭,少年時便被派去駐守漠北邊疆,便是回京也極少在公眾麵前露麵,因此一直都是戰績顯赫為人稱道,世人卻不知四皇子原來也是美貌無匹的翩翩少年郞。
反觀九王爺,這枚大情聖據我個人猜測恐怕是打性發育開始就一直花名在外,經常拋投露臉混跡於花巷柳叢中,也不怕得花柳病。這廝風流種曾試過用黃金千兩包下花魁,沒玩多久就膩了,這等貴族中的紈絝子弟這樣放肆搞法,想不出名都很難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