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走進房間內,紫流顏心不甘情不願地按下機關,紫木花雕的大床再度輕聲開啟。略掃了一眼,麵色無波,隻是眸底多了一絲難見的失望。
不過是一個俗得不能再俗,無足輕重的女人罷了。
他提醒自己。
但是為什麼會失望?
難道他在潛意識中還希望那女人活著礙他的眼麼?
紫月祁立在床板上,銳利的清眸一瞬不瞬地看著床板下深不見底的冰潭,神色凝重。水麵上波瀾不驚,唯有那透骨的寒氣夾著冷風,自下而上拂麵而過。
能把自己的房間設置成這樣一個致命的陷阱,其心腸之歹毒,手段之狠厲,實在讓人咋舌。眼前之人,真的就是當年那個扯著他的衣擺,甜甜地喊他四王兄的小皇子?
時過境遷。
“人呢?”
事已至此,若依依真是沉入水中也是無可挽回。但還是不能確定流顏會狠到如此滅絕人性的地步,紫月祁輕輕地問了一句,少了一絲往日溫文的風雅。
流顏望著下麵匍匐不去的蛇群,周遭一切都沒有異樣,想必那胖女人最終選擇的是淹死在冰泉中,也不願被毒蛇咬死吞咽。
冷笑,豔光四射的俊臉上沒有溫度,冰唇一撇,“沒有被毒蛇活活咬死,那便是石沉大海了。”
他倒還有心思開玩笑。
“依依再怎麼冒犯你,也罪不至死。何況你曾經還是她的夫君,就算做不成夫妻,也不應該做出傷天害理之事。”紫月祁臉色冷凝。
桃花般出塵的美男子一挑星眉,目光轉向與他並肩而立的人,“王兄這是在教訓我?”就為了區區一個連螻蟻都不如的胖女人?
“無毒不丈夫。顏,你的確讓我刮目相看。”轉身,欲要離開。
“哼。”
流顏在身後冷笑幾聲,玉臉宛如羅刹透著洌人的陰冷氣息,在那人將要踏出門檻前,說:“阿月,你知道我最討厭你哪一點嗎?就是人前人後都愛裝清高!我坦白告訴你,那個女人隻不過是我的一個小妾而已,就算我休了她也輪不到你來撿這隻破鞋。”
“所以你才會痛下殺手?”怎麼也想不到他心裏會是這樣的想法。難道他以為他會帶蕭依依進晉王府,目的是為了羞辱於他嗎?
“如果你眼中有根刺,每時每刻都讓你看著痛苦,你會怎麼做?”流顏深深看了身為他兄長的男子一眼。很小的時候,他就喜歡膩著這個文藝武全才的異母哥哥,喜歡的程度甚至遠勝於與自己同胞的皇帝哥哥。
對四王兄的癡迷程度,到了不擇手段地娶了他心愛的女子,還努力地讓她懷有身孕的地步。隻因這樣,能夠獲取四王兄更多關注的目光,讓他因為不能擁有所愛女子的遺憾而永遠不能忽略他。
“先告辭。”沒有回答他的問題,紫月祁略一點頷首,轉身離去。
阿顏自小直至現在長大成人後,對他獨特的情結,他也並不是全然不知。紫月祁也以為這種有違倫常的感情會隨著時間的流逝而漸趨於無,哪曾想又在回眸處,卻看到了日益濃冽的情愫在那雙綠眸中醞釀。
當初會選擇到北疆守兵,也有逃避京城這裏一切繁雜的人和事的意思。兜兜轉轉,卻又回到原點,看來等到姑母大壽之後,必要趕緊回到漠北邊疆才行。
不能再有一絲猶豫。
其實真要娶一個門當戶對的女子也沒關係,至少能夠堵住京城這邊人的嘴巴,對於流顏那注定無望的期許也可做個了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