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這樣問時,紫流顏正關注著晉王那邊的情況。紫月祁為人向來最為守時,通常上早朝都是第一撥先到的官員,何以最近卻接二連三的遲到?而且看上去神色疲倦,一副未睡醒的樣子,跟往常的他根本判若兩人。
皇帝親自問話,作為臣子的卻神遊他方,實乃大不敬!皇帝臉色略微變了,大臣們見紫流顏那邊久久沒有動靜,紛紛為此捏一把汗。站在他身後的尚書令用象笏頂了頂他背後,悄聲道:“九王爺,皇上在問你魏府莊一事呢!”
虧得他提醒,紫流顏才回過神來,抬眸看了一眼自己的親皇兄,整理好思路,方才垂眸恭聲答道:“微臣已與兵部黃尚書商討過,決定三日後準備啟程魏府莊,誓要將山賊一網打盡!”
顏是怎麼了?掃了一眼右側首位之人,向來舉止得體的晉王看起來亦是昏昏欲睡。修手觸上下顎,半依著扶手,皇帝眉目狹長邪媚,白淨的臉上不露聲色卻威嚴迸射。
“魏府莊的山賊雖是一群烏合之眾,但能與官府對抗十年有餘,冥頑不靈,必有一定的過人之處。此行務必要有謹慎嚴密的計劃方可舉事,朕不想失望。”
紫流顏低眉,高聲回應:“微臣謝皇上提點!此去一日不成功剿滅山賊,微臣便一日不回京城,定會剿滅山賊,為我國子民謀福祉平安。”
“那是最好。”皇帝略一頷首,表示滿意,對階下百官道:“若無他事,就都散了吧。”
危機解除,文武百官也鬆了一口氣,矮身再跪,將象笏平舉於眉心處,整齊劃一喊道:“臣恭送皇上!”
出了朝堂,三王爺一個箭步跟在紫月祁身後,關切之色溢於言表:“四弟,最近你是怎麼了?精神怎地如此不濟?是否因為公務太過繁忙,心神過於操勞了?”
他這話飄進紫流顏的耳朵裏,讓紫流顏心裏就一陣不悅和惱火。憑什麼他精神不佳就是玩女人而起,到了阿紫身上就是公務過於操勞?這區別也太大了。
紫月祁伸手捏了捏酸脹的太陽穴,紫眸掠過疲倦,輕歎一聲答:“沒什麼,隻是老犯困。興許回去睡睡就好了吧。”
“我看不是單純犯困的問題。要不我陪你到太醫院去看看?”紫莫問還是不放心。四弟臉色蒼白如雪,在陽光之下宛若透明,雖則不減往日的豐朗神采,但到底看上去是虛弱了一些。依他看來,此乃重病之前兆。
正當此時,紫流顏和別的官員與他們擦身而過,紫流顏本不打算說什麼,但就在要繞過他們之時,突然說了一句:“林林她……可能要不行了,你有空就去看看她。”
這句話無異於晴天霹靂。紫月祁不可思議地看著他,隨即不顧一切地衝上去揪起對方的衣領,雪白的手背上青筋迸現,“你在說什麼?!”
紫流顏卻很平靜,仰起臉,那高傲的表情仿佛在說一件無關緊要的事。“她今早小產了。大夫看過,因失血過多,恐怕活不了幾日。”
“你這渾蛋!”狠狠地對準他的下頷就是一拳,紫流顏跌了一個踉蹌,所幸被人扶住,才沒倒在地上。
他伸手,無知無覺似的摸了摸上麵的血絲,妖嬈宛如曇花一現,大笑道:“她此生注定是本王的女人,就算你深愛她,但她是你的弟妹也是不爭的事實,你紫月祁憑什麼與我爭?我要讓你明白,就算到死,你也得不到她!”
紫月祁再不理會他,邁開長腿朝宮門跑去,拋下一幹圍觀人等。紫莫問看了一眼紫流顏,對於這個陰陽怪氣又行為詭異的九弟,他向來不太欣賞,現在看來流顏根本就是一個心狠手辣之人,連自己的妻妾都不放過。
“四弟,等等我!”想來想去還是不放心,紫莫問還是追了上去。
紫流顏吐了一口血水,站起身整理衣冠,冷冷地看著遠去的身影。出了宮門,服侍在他身邊的貼身小廝看見主子的俊臉腫了一邊,禁不住關切問道:“爺,你的臉……”
“再提一下,仔細你的舌頭!”
男子陰沉著臉進入轎內,小廝打了一個抖索,突然想起不知是回府還是去哪裏,但又不敢多問。正糾結著,裏麵的人冷冷一句:“去藏香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