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初二,天氣晴好。
一大清早,安慶長公主府中已然門庭若市,達官貴人前來賀公主大壽的絡繹不絕。這安慶長公主原來是太宗皇帝最疼愛的孫女,長得人麵桃花,粉腮含春威不露,年輕時曾是名滿天朝的大美人兒。前來求親的皇宮貴族、異域番邦君王更是不計其數。
隻可惜長公主命中克夫,一連嫁了四回,夫君不是橫死就是病死。最後那位中侍郎在家中好好的吃飯,竟莫名其妙被飯團噎死了,可謂死不瞑目。從此之後長公主才終於信命,再不另嫁,專心做起了職業寡婦。
長公主雖然自己姻緣不濟,但一直沒有喪失對婚姻的信心,心思漸漸就打到未婚的皇子身上來。是女人都有當月娘的潛質,安慶長公主也沒閑著。這一次美其名曰是慶祝大壽,其實早已廣派燙金喜帖給達官貴人、當朝有品級的官員家中,命有女眷者可攜同前往,用意昭然若揭。
每個想一躍龍門當上皇親國戚的官員,無論官階大小,都一門心思想著把女兒打扮漂亮送過來招招人眼。興許一個不小心就被皇子皇孫們看上,多好的買賣。
最要緊的是,安慶長公主五十大壽,連當今聖上都要過來賀壽。當臣子的此時不爭取表現,還有比這更好的機會麼。
在民間,更流傳著‘玉流蘇瑾清秀貴’七公子之說。玉說的便是太子狐、當今皇帝紫鈺,流便是九王爺紫流顏,蘇是指姑蘇王紫樞,瑾乃是晉王小時的乳名,因是太宗太後所賜,紫月祁又名紫月瑾。前麵四大公子最受人矚目,天下女子一提及這四人均眼冒紅心,興奮莫可名狀。清秀貴分別是靖王紫莫問,新科狀元樓秀,被譽為京城最年輕首富的秦貴。
這天,尚書郎子卿傲雪呆在家中一籌莫展,他的夫人也著急地不時往門外觀望,自言自語:“這孩子,怎麼偏偏就這會兒工夫吃壞肚子呢?”
子卿傲雪愁著一張娃娃臉,旋即放棄似的歎了口氣,“罷罷罷,反正她就是去了也沒什麼希望。臉蛋和心性都長得沒有當娘娘的天分,去了那邊默默無聞倒好,隻怕給我丟臉。算了,咱家就不去了。”
他那夫人也點頭道:“怕是那孩子也不想到那種大場合去,鬧得自己周身不自在。可是老爺,我們就這一個女兒,如今她也到了婚配年齡,要替她好好打算才免得以後吃苦頭啊。況且我聽說這次到長公主府裏賀壽的,除了官員們的千金外,很多青年才俊但凡有點來路的都會到,趁著這機會咱不指望攀到龍鳳,至少也稍微替你寶貝女兒物色物色。”
“我看她就是不想去,才會故意在這時候搗亂!真是個沒出息的,想我子卿傲雪一世剛勇,怎麼會生出這麼孬種的女兒!”子卿傲雪耐不住暴烈的性子,一拍紅木桌案站起來,一副恨鐵不成鋼的表情。
“伊人這孩子乖巧,從來不敢忤逆你,又怎麼會在這種關鍵的時刻搗亂呢?”
“她就是一點點累積著到現在來氣我!別人的壽宴還好說,但這次長公主是看得起我們才會派人送帖子過來,而且聖上也會擺駕親臨。我區區一介三品小官,這一次不去不打緊,隻怕三人成虎,到時候傳出去說我竟不賣公主麵子,恐怕頭上烏紗難保!”
正說著,外麵出現一道白色的身影,卻並不是傲雪府裏的伊人小姐。子卿傲雪神情激動,眼角掃了那丫頭一眼,頓時愣住,家裏麵何時多了一個如此絕色的如花美眷?
年紀看上去雖小,齊眉的劉海兒也遮住了大半個額頭,但那白嫩水靈的瓜子臉,瓊鼻長眉,明眸皓齒,看上去非常賞心悅目,讓人眼前為之一亮。
“老爺,小姐腹瀉不止,恐怕無法赴宴。”低眉順耳,女子娉婷玉立宛如一朵水中清蓮,隻可遠觀而不可褻玩。
子卿傲雪從她身上收回目光,掃了其夫人一眼,他夫人馬上心領神會,權衡過利害關係,決定暫且委屈女兒。“你快把小姐叫出來,我們現在就出發。你跟她說明白了,就算腹瀉不止也要忍到長公主府裏,否則我們全家人性命難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