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93章(1 / 3)

無色見我大吼大叫,化身人形衝上來扼住我的喉嚨,聲音冷若冰霜:“姑娘,勸你還是閉嘴比較好。否則,為了讓主人安心修行,我會殺了你!”

我抬起頭直視她,“我與你們蛇族有盟約,更與卿塵擊掌為誓,若是你殺了我,蛇族定當會有一場浩劫!”

“你不必唬我。”

“我唬你做什麼?之前你們主人將我安置在地宮中,又好生款待我,難道他這樣做竟毫無目的嗎?你好好想想。”

無色怔了怔,掐住脖子的力道緩了些,眼中的陰狠之色卻未褪去。旋即又一笑:“你以為主人現在地宮吧?很遺憾的告訴你,主人一直在蛇宮那邊整頓,後來為了避免打擾,早到五仙山深溝底下打坐修煉,自然不會來見你。勸姑娘還是好自為之。”

不知她的話是真是假,坦若是真的,那我又少了一條後路,若是假的,卿塵現在還不出現,誤了時間,紫月祁死定了。

我身子一軟,堪堪跌倒在地上,無色轉身欲要離去,我宛如瀕臨死亡邊緣的人抱住唯一的浮木,“無色,你幫我去救一個人好不好?你要我做什麼,我都答應你!但是求你一定要救救他,以你的法力一定可以……你幫我這個忙,以後我都不去糾纏你家主人,行嗎?”

無色沉吟道:“那個人是誰,值得讓你這樣為著他?”

我聽她口吻略有鬆動的意思,急忙道:“他是陰皇朝的四王爺,卿塵的樣子就是從他那邊變來的,他現在就在城郊以外樹林那邊。你幫我從九王爺紫流顏那裏搶來解藥,喂給他吃就行了……”

“你真的答應不再糾纏主人?”無色不在乎別的,她隻在乎她們家主人一個。

我用力點點頭。

“說話算數。立字據為證。”

“好。”

白紙黑字,還有我的手印,證據確鑿。無色方才放心,收好了紙,瞥了我一眼道:“你等我消息。”

我在房間裏不安地走動,隨時時間一點一滴的流逝,心像是被石頭擊打著,讓人不得安寧。天漸漸黑了,然後開始發白,無色卻還未回來。之前逃出去的暗道已被封死,我呆坐在燭光中,一籌莫展。

等到門外終於有了聲音,隱約聽到門鎖被強行撬開的聲音,我以為無色回來了,救回了紫月祁,現在他們來接我了。帶著希冀地看過去,卻見一個深藍色身影走進來,拿著拂塵,尖細的聲音照本宣科:“傳皇後懿旨,宣尚書令千金到皇宮麵見。”

尚書令千金?子卿傲雪已經升作尚書令了嗎?升得還真夠快的,蹦極那樣。皇後為何突然召我進宮?以我目前這種情形看來卻是好笑。不過能夠逃離這裏,又有什麼地方容不下我一人的呢?是福是禍,還要看清楚才是。至少能夠出了這裏,多少還有些出路。我抹了抹臉上未幹的淚痕,想著自己經過昨夜紫流顏一番肆虐,因心裏記掛紫月祁的事未曾梳洗,此時衣裙金叉淩亂,臉上痕跡斑駁,不能示人。

於是對來宣旨的公公道:“民女遵旨。請公公回避,民女梳洗更衣妥當後跟公公進宮。”

小公公臨走前提醒道:“尚書令千金還須快些,我們此行未得到九王爺允許,等他回來恐怕就走不了了。”

經他這麼一說,五分鍾後,我粗略妝扮一番,急忙坐上轎子出了門。

一路無心觀望,雖是第一次來皇宮大內,心事重重倒也無心欣賞。來到鳳儀殿外,聽見爽朗的笑聲傳來,我定定神,聽那小公公尖著聲在旁邊道:“皇後宮到了,姑娘可以下來。”

整理好衣裝,不知找我過來所為何事。低眉順眼,不敢東張西望,進了宮門後,方才望見一方明黃的龍袍,便知皇帝也在。

皇後坐在皇帝左側,一臉恬靜溫柔,雍容華貴,笑得春風得意,剛才那陣笑聲便是她的。雖則美貌不是最出眾的,但也豔麗得體,頗有一國之母的風範。除了帝後,另外還有一人,那就是陳元元,現在被封為美人,倍受寵幸。

“民女參見皇上、皇後娘娘。”我將手搭在左腰上,福了福身子行禮。

“起身吧。”皇後笑得有些虛無,對皇帝道:“人已經來了,臣妾和妹妹先告辭。”

陳元元起來,隨在皇後身後退去。

唯獨剩下我和紫鈺兩人。

我已見過皇帝紫鈺,珠簾後的臉色沒有那天在公主府看到那麼陰鷙,他選上陳元元,不知是不是當日我說是她丫頭的緣故。想想自己騙了他,犯了欺君之罪,此時更不敢抬頭看他,站到一邊,低下頭。在我來後,氣氛清冷下來,隱隱有什麼要發生似的。

良久良久,久到我以為他忘記了我的存在,方才聽到慵懶冷漠的聲音響在耳畔:“陳元元小姐的近身丫頭?你可真會騙人。衣兒……朕該叫你衣兒,還是……伊人?”

我跪拜下來,口中道:“民女該死!”

“你是該死!當日如果你報出真實身份,今日也不會鬧到這種地步。朕的九弟和四弟還能像以往那樣……”拖長的餘音蘊含了太多的東西,我不敢深想,但是皇帝應該早已知道一些內幕,否則豈會命公公硬闖九王府,把我給弄進宮裏來?

“伊人!”我的心還未從皇帝的話語中平靜下來,就聽殿門外急匆匆的聲音傳來,轉目一看,來人可不是阿雪是誰?

礙於皇帝在場,我隻僵硬言道:“七王爺。”

“老七,你來得正好。說說這是怎麼回事?你為何會在晉王府當新郎?老四去哪了?”皇帝不等阿雪再說什麼,直接開門見山問道。我一訝,看著阿雪,他是打算犧牲自己的幸福來成全我和紫月祁麼?

心中掀起驚濤駭浪,可是此時此刻,我卻什麼也不能做,不能問。皇帝顯然都知道了,隻是他要當事人或是局中人親自告訴他。

阿雪看看我,一咬牙:“臣不能說。請皇上降罪。”

紫鈺冷笑一聲:“看來朕平日裏太嬌慣你們了,慣出這種毛病!”語氣中駭意森然,著實令人冷汗涔涔。

“你不能說,還是不想說,不肯說?”

大殿的地板是花崗石所鋪,打磨得光鑒耀人,我望著地板上自己的倒影,試圖看看阿雪投在上麵的影子,突然覺得相對於高高在上的三人,讓人有種渺小的感覺。

恢宏的大殿上,廊柱森森,高簷巍峨,在大都至高的權力麵前,我們顯得那麼微不足道,渺小如兩隻翹首的螞蟻。而殿上,層層竹簾後麵的,一個模糊的、高大的身影,正從上而下,冷冷地俯視著他們。

阿雪拂袍跪下,無言以對。我也跟著跪下,在阿雪詫異的目光中,雙手平舉眉前,決絕道:“皇上,一切皆有民女而起,四王爺無罪,九王爺更沒有錯。為了平息此事,民女願以死謝罪!”

阿雪失聲道:“伊人你……”

皇帝語帶森寒:“隻怕你死一千次都不足以抵消罪過。來人,帶她去廣寒宮,暫行關押在那裏。沒有朕的手諭,任何人不得入內!”

“是。”常跟在皇帝身邊的小林子從殿門後走出,我匆匆掃了阿雪一眼,他正擔憂不已地看著我,我給了他一個放心的眼神。輕聲道出一句:“城外十裏樹林,快去救他。”

廣寒宮,是月宮仙子嫦娥的住所。我站在門口,看著這個牌匾,可不是,用來囚禁一個失了心的女子,最好不過了。歲月總會把人的東西一樣樣偷走,最會偷的,是心碎人的美。

天越來越炎熱了。

我不知無色救了紫月祁沒有,還有阿雪有沒有出去找到他。正在院子裏走來走去不得安寧,看著高大的一棵榕樹,原地歇了一會兒,微眯起明眸,炎熱的陽光曬得我微微有些暈眩。正要回到殿內涼著,一位公公從外麵跑進來,我以為是要讓我回去了,便急問道:“公公有事?”

女子於日光下,卻比明媚的陽光更能使人眼前一亮,宛如酷暑中送出的一縷清幽,絲絲滲入人心。玉姿獨立,更形姿豔無雙。公公看得呆了呆,莫怪皇帝不顧九王爺的麵子也要把她接進宮來,這樣絕代美人,哪有男人見了不喜歡的?

公公看見那能讓烏雲掩去的燦然笑容,半晌回過神,想起自己有任務在身,踟躕了一會兒,一挽拂塵,掩飾去自己的失態,開口道:“伊人小姐,皇後剛下了懿旨,宣你進內廷見駕。”

又是皇後要見我?我想不出來這皇後兩頭找我能有什麼事。

隻有跟了他過去看看方知。上了轎子,走了一盞茶工夫,公公才道到了。我站在門外,看了看牌匾,分明寫著禦書房三個字。真是奇怪,皇帝在鳳儀宮接見我,這回皇後又約我在禦書房?

小公公掩住臉上異色。走在前方引路,來到門口敲了門,然後杵在一旁等我進去。邁過高高的門檻,突然感覺不對,欲要伸回去,後麵被推了她一把,我隻得抬腿進去。

正麵瞅過去,沒有看見任何人,別說是皇後,鬼影也不多一個。我越來越感覺到事情蹊蹺,再往前走了幾步,突然聽見咯拉一聲,身後的兩扇大門倏地關上,還有一陣落鎖的聲音,我聽見了無來由的心中一驚,下意識回過頭,用手使勁拍打著門。

“公公,你怎麼鎖門?公公,你快開門啊……開門……”拍得手生疼,外麵卻沒了聲音,門扉緊閉,從裏麵根本就不可能打開!

他為什麼是要把我困在這裏?為什麼,為什麼要這麼做?我怎麼想也找不到原因,隻感覺一種詭譎森然的氣氛從背後來襲。莫名其妙地,心中慌亂更甚,不祥的預感也愈加濃重。

匆匆一回頭,看見簾內出現一道頎長挺拔的身影,從我的位置看不太清楚,鬥膽走了幾步,明眸流過迷茫的光芒,出聲問:“皇後?”

那人卻並沒有回應她。

又走前幾步,空闊明亮的禦書房內,光滑的大理石地麵能映出我的影子,泛起淡淡的光澤,隻是我已沒有心思再去注意這些,目光隻緊緊鎖住金黃色的簾幕內。

那個人沒有出聲,仿佛等著我靠近似的,隱約辨出是個男子的身影,在這皇宮大內,唯有一個人能夠穿這樣明黃色,我在半途止了步子,疑惑的語氣中猶自帶著一絲不確定:“皇上?”就在我說出心中的答案時,出了宮門的阿雪隱隱又覺得不妥,折回宮中,徑直來到廣寒宮,誰知人卻不在那裏。阿雪一路詢問,方知道是小林子公公親自帶人進了禦書房。暗自思索,猜不透小林子為何會這麼做,不過他作為區區一個奴才,所作所為莫不與其主人有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