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到一間康複病房前,正從房裏走出一個五十來歲的阿姨,張嘟嘟怯怯開了口:“請問有位叫毛十九的是住在這裏嗎?”
老阿姨打量了一眼抱著一頭小豬的女孩,又看了看她身後的陳由吾和苗翠翠,好奇道:“你們是……”
“我們是他的同學,特地來看看他!”陳由吾搶著答道。
老阿姨皺了皺眉:“你們學校也是,這孩子出事後,你們的校領導就來看過一次,自那後連個人毛都沒見,更別說補償的事了,要不是有國家養著,這孩子早就不知死幾回了!”
“請問阿姨是……”張嘟嘟小心再問。
“我是十九家樓下的,我姓趙。”
“趙阿姨好。”
“嗯……還是你們這些孩子有情義,比那些學校領導強多了,尤其是你們學校姓張的那個校長,我打電話給他好幾回了,催他補償的方案,他支支吾吾就是沒個準信,氣死了!”
張嘟嘟尷尬的笑了笑:“我們能進去看看毛十九同學嗎?”
趙阿姨還沒回答,陳由吾好奇道:“老大媽,你每個月的護理費應該不少吧?”
趙阿姨狠狠瞪了他一眼。
“有沒有五六千?”
趙阿姨就算修養再好,也按耐不住了,當即氣不打一處來:“護理費?你給我呀,毛十九這孩子有情有義,我照顧他是貪圖護理費?嘖嘖,對了,你這根蔥是從哪兒冒出來的?”
苗翠翠趕緊將陳由吾拉到身後,忙不迭解釋:“阿姨別生氣,他也就是隨便問問。”
張嘟嘟語氣愈加輕柔:“敢問趙阿姨是毛十九什麼人?”
“我也就是他的鄰居……孩子們,你們進去看看吧。”
張嘟嘟懷中的毛十九瞅了一眼趙阿姨,很想和她問聲好。
作為他的鄰居,趙阿姨平常對他很好,生活上給予了充分的照顧。
床上躺著一人,身上和臉上都插著管子。
張嘟嘟內心忐忑,放下手中的花束,她第一個躡手躡腳走上前去。
由於長時間得不到光照,那人臉色蒼白,此刻眼睛閉著,看不出一絲生氣。
看著看著,張嘟嘟眼淚就奪眶而出。
“嗚嗚……毛十九,對不起……”
“我錯了,我向你道歉……”
“我不該讓人打你……嗚嗚……”
情深處,張嘟嘟竟哭出了聲,肩膀在一抖一抖的。
毛十九也在看那人,眼睛一眨不眨。
‘好奇怪啊,我原來是與他合二為一的,是什麼讓我們分開了的?’
‘他還會醒來嗎?’
‘萬一他醒來,他的靈魂還是原來的靈魂嗎?’
……
一邊胡思亂想著,一邊觀察著張少女的神情。
張嘟嘟的確看起來很悲傷,隱隱還很自責。
“表哥,你也說兩句唄。”張嘟嘟輕輕地對陳由吾說著。
陳由吾一愣,“讓我說?我說什麼呀?”
“很簡單,你就跟他說聲對不起。”
陳由吾想要爭辯,張嘟嘟眼睛一瞪,“說一聲對不起又死不了麼,起碼,我們的下半輩子會安心很多。”
“對不起老同學……”目視床上那人,陳由吾的嘴唇動了動。
第一次給人道歉很不習慣,陳由吾試著又多說了一句:“毛十九你個狗日的,我不應該揍你,可你小子也太不扛揍了吧,你丟不丟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