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牧皺著眉頭拉了拉蘇白的袖子,讓他在自己身後藏的更加嚴實些。
那黑影見自己看不見人了,主動挪動了一下步子,歪著頭,試圖換個角度,一副要把蘇白整個人都瞧個仔細的模樣。
這倒是給了眾人一個反應的時間,讓大家齊刷刷的往後退了兩步。有眼尖的孩子,這時候已經從黑影的模樣和動作上,大概猜出了黑影的身份,於是大叫到,“那不是蘇家的傻媳婦麼!”
這一嗓子可是讓圍觀的眾人統統炸了鍋。要知道,自從蘇家房子走了水,蘇家這個傻媳婦就徹底消失在了大家的視野裏。有說她是給大火嚇跑了的;也有說是她縱了火,為了逃脫責任逃之夭夭了的;也有說這人實在倒黴,應該是被大火燒得連骨頭渣都沒剩下的。
總之,誰也沒想到,蘇家的這個傻媳婦,竟然並沒有走遠了,依舊在自家附近晃蕩著。
可是,她這些天到底躲到哪兒去了?怎麼這麼多人,就愣是誰也沒找著她?
隻是,現在的情況下,大家無論有什麼想法,都隻能憋在肚子裏。這女人家裏沒出事的時候,大家尚且懼怕她三分,見了都要繞著走。現在蘇家出了事,她又不知在哪把自己弄得黑不溜秋的,好像每動一下,都要往下掉黑渣的模樣,就更加沒有人敢上前和她搭話了。
蘇家的瘋媳婦和秦牧玩兒了兩次躲貓貓後,才發現,無論自己怎麼動,蘇白身前的這個男人都能巧妙的將人給掩藏在身後時,慢慢動了火氣。一雙黑爪子在身上摸了又摸,突然抽出一把上了鏽的鐵匕首,一邊往這邊衝,嘴裏一邊嚷嚷著,“我這次一定要殺了你,我一定要殺了你!殺了你,殺了你,殺了你……”
“喂!”這樣的變故可是把在場的一幹人全都嚇了一大跳,待眾人反應過來以後,第一件事就是,護著自己身邊的親人,快速移動著向後退去,恐怕自己被蘇家瘋女人的匕首劃傷了。人群中有願意多管閑事的,這時候已經撥通了當地派出所的電話,把蘇家失蹤的瘋媳婦又出現在人前的事,和她嘴裏喊打喊殺的話一並彙報了上去。
也多虧了秦牧這次出來時,為了穩妥起見多帶了幾個人跟過來,不然單憑他自己,想要毫發無傷的製服那瘋女人可不是件容易的事情。
接下來便有姍姍來遲的民警,將那瘋女人從秦牧等人的手上接管了過去。又因為蘇白在名義上,還是那瘋女人的小叔子,就被要求了要到警局去做個備案,日後若是還有別的事情,好方便他們能夠在第一時間找到他。
蘇白有心想不去,但想到那個姑且算是他大嫂女人嘴裏剛剛嚷嚷的話,隻能勉為其難的跟著一塊過去了。筆錄還沒做到一半,就聽見警局的走廊裏響起一陣拖遝的腳步聲,緊接著蘇奶奶的身影便出現在大家麵前。
老太太身體本就不好,短時間內不但經曆了喪子之痛,就連能夠安享晚年的窩也沒有了,整日還要在醫院裏照顧被重度燒傷的兒媳婦。來自各個方向的重壓,讓她那本就有些佝僂的脊背,幾乎都要彎成了直角。
蘇白看在眼裏,眼裏瞬間湧出兩行清淚。這個幾乎撐起了他所有童年的老人又是何其無辜,老天爺竟讓她老了老了,還要遭受這樣的折磨?
通知蘇老太太到警局的人直說是她失蹤的孫媳婦找到了,並沒說她的小孫子也回來了。這時候猛然在警局見到蘇白,老太太激動得竟是張了半天嘴也沒能吐出一個字來。臉上的淚水,倒是和蘇白一樣,像是不要錢似得,止都止不住。
祖孫兩個抱在一起哭了好半晌,才慢慢在秦牧的勸導下慢慢止住了淚水。剛剛還在負責做筆錄的民警早就退了出去,將空間全部留給了這對久別重逢的祖孫。
穩定了一下情緒,蘇奶奶對蘇白說得第一句話不是關心他的現狀,而是在質問他,為什麼要選擇在這種時候回來,她寧願自己去扛下這個多事之秋,也不想蘇白也跟著趟到這攤渾水中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