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也不是腰纏萬貫,但請兩位大叔吃一餐飽飯還是沒問題的。”楚國淵瀾大笑,“夥計,把那錠銀子還給那位大爺,都算我的。”
見那天仙般的女孩衝自己說話,夥計早就看呆了,暈暈乎乎地將銀子交還給那大漢,仙子說有錢付賬,那當然是沒問題了,反正開飯店的不怕大肚皮,這兩個大漢一口氣吃一百隻雞也沒問題……隻是,那兩個大漢,是怪物嗎?吃了那麼多東西,居然僅是腹部微鼓,換作是常人早就被撐死了,東西都吃到哪裏去了呢?……
楚國淵瀾這樣說,青魁也就不再客氣了,把銀子塞回腰包,重新抓起那半隻雞猛啃。
“紫雲公子,請隨我來。”楚國淵瀾對汐月說。
……
兩人上了兩層樓,來到一個很寬敞的房間,陶然居一共七層,這是最頂上的一層,整層就隻有這一個房間,是最大的貴賓廂房,房間內裝璜典雅考究,字畫皆是陶然居老板請光臨的騷人墨客即興而就,汐月一眼掃去,發現其中不乏一代名家的手筆,這陶然居的名聲看起來並不僅限東都賀安,恐怕除了菜肴美味,還有什麼別的名堂。
不過這房間看起來怎麼也不像是招待客人的地方,房間中央的主人位擺著一張琴,看起來倒像是個琴館。包下這裏大概花費不菲,汐月也不太明白那女孩究竟想做什麼。
楚國淵瀾脫了鞋,點起了線香,很快房間裏就被籠上一層淡雅的桂花香氣,她盤腿坐在那張琴前,對汐月說:
“紫雲公子,請就座。”
她的口氣忽然變得很嚴肅,汐月不明所以,也脫了鞋,盤腿坐在楚國淵瀾對麵七步遠的蒲團上。
房間裏非常安靜,要集中精神才能隱約聽到樓下的賓客傳來的喧鬧。
楚國淵瀾用手拭著琴弦,也不看汐月,隻是淡淡地問:
“公子聽過我的無夢天音了?”
“是。”汐月頷首道,“但隻聽楚國姑娘彈奏了‘斬幻’。”
這女孩把自己帶到這裏,該不會是要他聽琴吧?……
“公子覺得我和令師相比,何如?”楚國淵瀾又問。
她這麼一問汐月倒不知該如何答她了。
“公子但說無妨。”楚國淵瀾道,“我自知功力不及南天先生,但我很想知道,和南天先生相比,到底哪裏欠缺。”
既然她這麼說,汐月就索性實話實說了。
“楚國姑娘在琴上的造詣,已接近‘天傳’,恐怕當今世上已無人能出其右,汐月雖然是南天大人的弟子,但因喜好簫樂故並未專攻琴樂,所以現在也就是‘上傳二階’的水平,從技巧方麵是無法辨出楚國姑娘與南天大人的差別的。”汐月說,“隻是,姑娘的無夢天音,和南天大人相比,仍能聽出一絲區別。”
“願聞其詳。”楚國淵瀾道,“請紫雲公子指點。”
“指點不敢當。”汐月低聲說,“其實我覺得姑娘若能真正做到完全擺脫琴譜的束縛,敢於將自己的理解注入其中,彈出屬於自己的無夢天音,便是盡善盡美了——無夢天音三曲,不同的人會聽出不同的東西,甚至在不同的場合、不同的心情下都能聽出截然不同的感受,這有靈性的天界之曲,是會隨著人心而變,這便是其玄妙之處——南天大人的‘天傳’境界並不僅僅因為他曾是樂神天樞藏音的禦使,還因為他對無夢天音有自己的感悟,而楚國姑娘的彈奏,似乎能感覺到有刻意模仿南天大人的痕跡,雖然和南天大人的彈奏相比已幾乎完全如出一轍,但這卻恰恰是無夢天音的忌諱,若一味模仿,缺乏主見與個性,哪怕以後楚國姑娘能彈得完全和南天大人一模一樣,也依然不是自己的無夢天音。”
汐月說到這裏,突然發現楚國淵瀾的神情有些異養。
見他看著自己,楚國淵瀾低下頭,垂下眼瞼,兩行清淚卻潸然而下。
“啊……對不起!我這樣說話太無禮了,請楚國姑娘別……”汐月哪想得到自己這樣一番話會讓那女孩哭泣,“其……其實楚國姑娘現在身為樂神天樞藏音的禦使,已是得天獨厚,若真的能感悟出屬於自己的無夢天音,必定可以突破最後的障礙,達到‘天傳’的境界……”
他連忙安慰,但看起來似乎並沒什麼效果。
楚國淵瀾笑了笑,拭了拭淚。
“其實淵瀾自己也隱約意識到這個問題,公子不愧是南天先生的頭號弟子,在山穀一聽就聽出破綻,如今一語道破,淵瀾才恍然大悟,公子說得太對了,淵瀾無言以對。”
汐月抿著唇,沒有說話。
“公子說有事想要問我,不知是什麼事情?”楚國淵瀾定了定神,問道。
“我……”汐月猶豫了片刻,問道,“其實我是想知道,楚國姑娘身為樂神禦使,又懂得無夢天音這樣的不傳之秘,究竟與南天大人有何淵源?”
楚國淵瀾沉默不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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