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吼~!”
龍吟刺破雲天,在這極不平靜的深夜裏蕩開,立時壓過所有的法寶聲威,直叫山巒岑寂,萬物靜默!
道人身影三合為一,緊緊盯視著他。
“吼~!”仿佛一條無比強悍的巨龍破空而出,將碎石、飛鳥、冰火晗殤全部吞沒,一切方才還洶湧無比的攻勢都似幻象般破滅,無影無蹤。
“鏘!”長槍倒插於地,兀自顫抖不止。蕭子靖大口喘著粗氣,全身早已被汗水打透。
道人伸出一隻手,黑暗處飛出的冰火晗殤和金鳥重新回到他手中。
蕭子靖提起長槍,迎接道士向他投來的目光,兩人就這般對視起來。
蕭子靖麵容沉靜,朗聲道:“前輩還有什麼指教?”
“貧道紫陽。”
蕭子靖麵色緩和下來,道:“原來是紫陽真人。”他就是白日裏清宵等人提及的那名提前半年出關的長老。蕭子靖一時不解為何這位與他毫無瓜葛的長老,會在這個時間找到自己。
紫陽走近兩步,蕭子靖能夠更清楚地看到他的容貌。
紫陽掃視他手裏的長槍,道:“你的槍從何處得來。”
蕭子靖雖覺得奇怪,還是答道:“先父傳下,自小便在我手裏。”
“你父親是誰?”
蕭子靖沉吟道:“晚輩不知。”
紫陽道:“什麼意思?”
蕭子靖道:“晚輩自小父母雙亡,是義父將我養大,他對我說這杆槍是我父親生前所用。”
紫陽道:“你對自己的身世了解多少?”
蕭子靖黯然搖頭,道:“沒什麼了解···”
紫陽背過雙手,道:“長槍為何能收進你體內?”
蕭子靖道:“晚輩十六歲時曾遇意外身受重傷,垂危之際此槍溶入我鮮血之中,因此才挺了過來,自那以後此槍便能化入體內,進出自如。”
原來蕭子靖所說的這個原因,正是四年前他為救垂危的穆紫綃而闖入妖穴所造成的。那次蕭子靖單槍匹馬獨鬥妖獸“陰獅”。陰獅存世百年,妖力強悍,且爪牙之中生有劇毒,而修為尚淺的蕭子靖憑僅借一時意氣,很快就吃到了苦果。在那陰獅巢穴深處,蕭子靖奮力惡戰,幾乎發揮了全部潛力。最終卻落得兩敗俱傷,陰獅垂死一擊讓蕭子靖五內俱創,最後倒在陰獅屍體前,奄奄一息。就在此時,他的武器也即這杆銀槍,吸收了蕭子靖大量的鮮血,然後竟而與他的血液相融,倒流回蕭子靖體內。蕭子靖神誌漸醒,隨後便很快恢複了體力,滿身傷痛消失得無影無蹤,便是身上的傷口也看似淡了許多。所以他才能從妖穴中活著出去,得到陰獅內丹去給穆紫綃療毒。這件事讓蕭子靖困惑了很久,而且從那以後,銀槍的威力也大勝從前,甚至每每在危急時刻總能自行發揮出超常的力量,伴隨著一聲龍吟,助蕭子靖化險為夷。
對於一直跟在自己身邊的這杆銀槍,蕭子靖始終覺得既熟悉又陌生,他知道它肯定有著不同尋常的地方。
紫陽目光一閃,道:“你可知為何如此?”
蕭子靖詫異道:“請前輩賜教。”
紫陽雙目一睜,未等蕭子靖有所反應已閃至他身前,手按蕭子靖肩膀,低聲道:“想知道就跟我來!”聲未落人已遠去,蕭子靖隻覺肩頭滲入一股大力,使得全身一震,再看紫陽早已飛出甚遠,這一按一起隻在瞬間,蕭子靖忙道:“前輩!”他不敢怠慢,提起真氣追了出去。
兩人都去遠了,樹林嘩嘩響動,居然又從暗處走出兩個人來。
“我們極力收斂氣息,還是讓他發現了。”陸淩搖頭歎道。
曦兒抬眼望著紫陽和蕭子靖遠去的方向,道:“我們還要不要跟去?”
陸淩搖頭道:“既然子靖沒事,我們也沒必要跟去了,那位紫陽輩似乎不想讓人打擾。”
曦兒表示理解地點了點頭。
兩個相視一笑,退出了樹林。
蕭子靖大展身法,施出全力追趕紫陽。紫陽卻時起時落,總在蕭子靖前方十丈遠處徘徊。兩人先後穿出樹林,進入一片開闊山野,星月璀璨,銀華滿目,整座山嶺臥在夜幕之下,十分靜謐。
蕭子靖卻越發吃力,苦苦追趕半晌,紫陽仍沒有停下來的意思,反而起落飄忽間把蕭子靖甩得更遠。
終於在翻過數個山頭之後,紫陽一下子停在前麵一塊巨石附近,蕭子靖提步飛躍,總算是跟了上來。此處深山僻靜,諾大的夜空下隻有紫陽和蕭子靖兩人。
紫陽回身看著口喘粗氣的蕭子靖,伸手指向附近的那塊巨岩道:“看那裏。”
蕭子靖順他所指望去,隻見一塊山塢處被整個巨岩牢牢占據。那岩石高俞兩丈,色澤暗紅,外表潤而發光,看去極為沉重,石麵在星光下泛起薄薄的韻色,猶如瓷器之上附帶的釉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