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裏沒有貪贓枉法,沒有為富不仁,沒有小偷小摸,所有人都秉公守法,樂善好施。
這哪裏是什麼狗日的神棄大陸,這分明就是天堂!
雷洛甚至懷疑,在教堂裏麵的書籍中閱讀到的東西,是不是真的,還有那狗日的無字天書。
“對了,說說你是怎麼來的。”
胖警察一直寬和地笑,對於初來咋到的雷洛的失態表現他毫不猶豫地選擇了理解和包容。
“我?”
雷洛的雙眼蒙上一層水霧,一會兒後,猙獰地勾起嘴角,露出一絲痛快的笑意,道:“我是個死刑犯,挨了槍子,醒來之後,就在曙光之城的一家教堂裏麵。”
“教堂?”胖警察轉頭看著雷洛,善意地笑道,“你真會開玩笑,說到教堂,我倒要提醒你一件事情,曙光之城隻有一所教堂,黑暗教堂,那不是我們能去的地方,任何人如果膽敢邁入教堂一步,便會灰飛湮滅,化為永世的虛無。”
“可是……”
雷洛遲疑了下,覺得有些話還是不說的好,隻是胖警察的話讓雷洛對這看起來美好如斯的曙光之城又平添了一絲警惕,他心有餘悸地看了看手表,下午三點十七分。
“據說,六點的時候這裏會變天?”說話的同時,雷洛瞄了眼胖警察腰間的左輪手槍。
“危言聳聽,道聽途說的東西不可信,我剛剛已經說了,曙光之城根本就沒有晝夜之分,”說到這,胖警察烏黑的小眼珠透露出片刻的迷茫和渾濁,他搖了搖頭,笑道,“不必庸人自擾,相信我,慢慢地你就會發現,這個世界其實比你想象中的還要好。”
見胖警察說的那麼肯定,整個城市充滿了生機,雷洛的心情再次平和了不少,雖然他想過要奪取胖警察腰間的手槍,可是轉瞬他便會覺得自己的想法太荒唐。
進了警察局的大門之後,雷洛沒有看見荊軻,在留下了自己的一些身份口供之後,便被關進了一間幹淨舒適的屋子裏麵,屋子裏麵的擺設不多,一張配有白色床單的西蒙斯床墊,一台有線電視機,還有一個飲水機,雷洛的左邊有個側門,裏麵竟然是一個獨立的衛生間。
“朋友,等你的身份資料在民政局入檔之後,你就自由了。”
看守雷洛的一個黑人民警,見雷洛的眼神有些茫然,便露出潔白的牙齒,好心地寬慰了句。
雷洛點了點頭,透過自己正對麵的鋼化玻璃窗戶,仰視昏黃色的蒼穹。
變天,六點真的會變天嗎?
雷洛從來都是個隨遇而安的人,可是不知道為什麼,他覺得自己根本就無法融入這個城市。
雷洛的心情有些急躁,他不希望變天真的發生,但他很渴望六點鍾快點到來,他迫切地需要一個答案,迫切地需要跳出未知和惶恐的漩渦。
在執行槍決的時候,當黑布猛上雷洛雙眼的刹那,雷洛感覺到了發自靈魂深處的恐懼,可是他的嘴角依舊帶著桀驁的微笑,可如今,雷洛坐立不安。
向黑人警察討要了一支香煙,雷洛在點燃香煙之後,每吸一口,似乎都用了全身的力氣。
通過有一句沒一句的閑聊,雷洛知道眼前的黑人警察是因為在十年前的一次任務中,給匪徒一槍命中腦門,在掉進深海之後,醒來便出現在曙光之城。
在五點五十九分的時候,雷洛掐滅了第五支香煙,犀利的雙眸精炙地盯著窗外的蒼穹。
一秒,兩秒,三秒……
雷洛可以很清楚聽見自己的心跳,隨著時間的推移,昏黃色的蒼穹如舊,雷洛繃緊的神經也逐漸地放鬆。
黑人警察用睿智的眼神看著雷洛,嘴角掛滿了善意的微笑,他在想,十年以前,自己也因為變天傳說,和眼前的中國人一樣,死死地盯著昏黃色的蒼穹。
終於,六點。
就在雷洛想徹底鬆口氣的刹那,昏黃色的蒼穹,突然開始猶如沸水一般上下翻滾,沒有閃電雷鳴,沒有烏雲密布,整個蒼穹好像要翻轉過來,昏黃色的主調逐漸被紅色取代。
很短暫的時間,原本昏黃色的蒼穹,已經變成了赤紅色,一個大大的紫黑色的‘囚’字,猶如蒼穹的刺繡一般,鑲嵌在赤紅色的蒼穹上麵。
“砰”!一聲巨響。
雷洛轉過頭,見左側的鋼化玻璃上麵,已經沾滿了黃白相間的黏液,剛剛那位黑人警察,此刻已經是腐肉全身,特別是腦門正中間的一個小洞裏麵,白色的腦漿似乎還在不住地蠕動。
黑人警察在後退的同時,時不時地,身上的腐肉就會吧嗒吧嗒地掉在地上,壓出一灘黃色的水汁,當黑人警察退後幾步之後,便開始加速,狠狠地,再次用自己的腦袋撞上了厚厚的鋼化玻璃,發出一聲嘶啞的咆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