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驢一個愣神,它沒有想到到了嘴邊的烤野雞,居然還能被那個人類搶回去。像是沒有能夠控製住自己的身體,它往前方衝了出去一小段,而後又在轉身回頭,仔細地看了一眼麵前的兩個人。來人似乎與一般來山中打獵的人給它的感覺不同,特別是那個穿著青色袍子的人,他的氣味似乎和深穀的大樹很像。
薛蟠與郇昰之間的談話,倒是被這樣一頭頗為通人性的黑驢給打斷了。薛蟠確定剛剛這頭驢是露出了一個疑惑的神情,這在動物的身上會有嗎?才有了前頭的那個問題,它是被誰飼養的吧?
“應該是山中的野物,蟠兒看它的皮毛和脖頸都沒有什麼頭套韁繩留下的痕跡。”郇昰趁著黑驢分神的時候,把它周身打量了一邊,它的那股機靈勁頭,是在莊子裏的驢不會有的。
薛蟠想了一下,覺得郇昰的判斷也是對,他看著有些發呆的黑驢,不知道為什麼覺得對方應該聽得懂人說的話,拿起了剛剛的那隻野雞,撕下了一個雞大腿來,朝著黑驢晃了晃,“白毛,你要吃嗎?如果要的話,就搖搖頭。”
黑驢稍稍地往前湊了一點,卻沒有馬上接近薛蟠,而是細細地嗅了一嗅,這下子終於在彌漫著烤雞味的空氣裏麵,確定了薛蟠的身上散發出來的那種深山之氣。也是這個肯定,讓黑驢沒有了顧慮,把腦袋探了出去,搖了一下,趁著抬頭的當口,把那個雞腿給叼了過去。
吧唧吧唧三兩口就沒有了,轉而再看向了薛蟠,分明在說它還要。
“這個野驢到是相信了蟠兒。”郇昰以前聽說過深山之中的動物有靈氣,可以分辨人的善惡,今天自己也是見識了一回。“我倒是沒有顯得高蟠兒這麼的受歡迎,連深山中的毛驢也隻同你親近。不如就把那隻山雞分給它吧。你說呢?這也是成全了你們之間的福緣。”
“聽到了沒有白毛,這可不是我給你的,而是五哥要給你的,別再和我要山雞肉了,去找那個大發善心的人吧。”薛蟠話是對著黑驢說著,眼神卻瞥向了郇昰,以為他沒有聽出來話中的調侃嗎。
黑驢轉頭看看郇昰,又回過去看著薛蟠手中的山雞,朝著兩人都搖了搖尾巴,目光始終沒有放過那個烤雞,腦袋上的那撮白毛還煞有其事地晃來晃去。大有你不給我,我就瞪著你們吃,看看你們能不能吞下去的架勢。
薛蟠被這黑驢的饞樣給逗笑了,今天他的心情本來就不錯,就像是郇昰說的,成全了這份福緣吧。“好吧,白饞毛,這剩下的部分都是你的了。”
黑驢一聽,耳朵一抖,咬住了那根串著山雞的粗樹枝,走到一邊享用了起來。
郇昰看著這一出喂驢記,笑著將另一邊的烤雞也撒好了調料,遞給了薛蟠,“我們反正還多著,就不和一頭驢搶了。”
等著兩人一驢把燒烤的這些東西都分食了之後,肚子也是有些撐了,稍作停歇之後,也是打算下山回府了。兩人就要去召回在一旁吃草的兩匹馬時,黑驢卻是走到了薛蟠的身邊,伸出尾巴輕輕地拍了拍他的腿,仿佛讓他們跟著自己走。
“白毛,你這莫不是要給我飯錢吧?”薛蟠不確定地問了句,誰想到黑驢定定地看了他們一眼,如同給了一個肯定的回答。這下薛蟠倒也是好奇了起來,轉而問了郇昰,“五哥,我們要不要跟上去看看?”
郇昰無不可以地點頭了,這頭野驢難不成是真的成精了,相比不怎麼輕信鬼神之說的薛蟠,郇昰對著這個難以用常理解釋的生靈,卻是保持著一份敬畏之心,半是試探地問了黑驢,“如果你是想給給我們帶路的話,就請先行一步吧。”
果不其然,黑驢竄向前一步,也奔得不快,正好讓他們騎著馬可以追上去。而山路越走越偏,漸漸地沒有了成形的路,兩人不得不棄馬徒步登山,就在周圍看來都是荒樹枯藤,讓人以為前頭沒有了什麼東西時,倒是柳暗花明地有了一個山洞。黑驢在山洞的門口停了下來,扭頭看了身後的薛蟠與郇昰,朝著他們‘咿呦——’了一聲,表明那個東西就在裏麵了。
薛蟠與郇昰麵麵相視了一下,這個山洞要不是有野驢帶領還真的找不到。洞口不大,卻是被一大片的枯藤給遮蔽了,而其餘的部分與山色相容,根本看不真切。黑驢見他們沒有前進的意思,就用尾巴拍了拍薛蟠,順帶著用腦袋頂開了那些枯枝,一個黑黝黝的山洞口露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