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2章(1 / 2)

F市公安局,法醫辦公室裏。

明亮的玻璃,反射著夕陽的餘暉,幹淨得能倒影出人影的辦公桌上,放著一張三口全家福,坐在辦公桌對麵的李曉,將全家福拿過來,看了一眼。

以前,這裏擺著的是黎花和冷月相親相愛的照片,那膩膩歪歪的樣子,讓她嫉妒了好一陣子。可惜,這對外人眼中的金童玉女,在離七年之癢還差一年的時候,便閃電般離婚了。

如今,這裏擺放著的是黎花與父母的合影。一切,改變得太快,猝不及防,讓人唏噓感歎。

黎花剛回到辦公室,她邊走邊輕輕捶打著後腰,身子越來越沉,真的很不舒服。要不怎麼說,母親是偉大的呢,這懷孕就是對偉大母親的第一關考驗。

她雙眼明亮,如冬夜裏,遠掛在天邊的星辰,隻不過在撫摸著微微隆起的腹部時,清冷燦亮的目光柔和許多。

“我說,黎大小姐,你這麼辛苦替冷月懷孩子,他還不知道吧?如今,他指不定在哪個女人的床上翻雲覆雨呢!”李曉盯著黎花換衣服的背影,有些心疼,又有些替好友不值。

“他愛在哪裏在哪裏,我們早就沒關係了!”黎花脫掉警服,換上便裝,坐進椅子後,拿起水杯抿了一口,覺得李曉的話有些偏頗,她糾正道, “冷月不是那樣的人,即使同女人上床,也是以結婚為目的的。”

“嘖嘖……嘖嘖……說的好像你很了解他似的!”李曉對黎花替前夫辯解很不滿,十分不滿。她就不明白,人家夫妻離婚就跟仇人似的,怎麼黎花就不呢,每次她為她抱屈,說冷月的不是,黎花都反駁,還美其名曰“實事求是”。

“我們在一張床上睡了六年,都睡出繭子來了,他屁股上有幾顆痣我都知道。”黎花以一副對冷月了如指掌的口吻說:“他呀,一撅屁股,拉幾個粑粑蛋兒,我都知道……”

“撲哧——”一聲,李曉嘴裏的水,一滴不剩,全都噴了出來,緊接著,哈哈大笑起來:“不愧是法醫,這說話都如此直白露骨。怪不得近幾年警察隊伍素質下降呢,原來是你這種白人多了。”

黎花不以為意。“說話白,不一定業務技術水平就白。警察也是人,怎麼的,警察就不可以在工作室外小白啦?”

“算了,我說不過你,你伶牙俐齒,我甘拜下風,得了吧!”李曉揮揮手,自認不如。

“別在我麵前裝了,你來什麼事?堂堂的泌尿科大夫,不在醫院替那些富二代,官二代,紅三代的看病,跑我這裏幹什麼?我這裏可沒有美男供你觀看。要看,隻有死屍,冰冷冷的,呲牙咧嘴的,麵目猙獰的,臉色祥和,宛如沉睡的,什麼樣的都有。”

“好了……好了……別說了,晚上我都快睡不著覺了……”李曉急忙打斷她,“想想就惡心,真懷疑,冷月是怎麼忍受你這六年的。”

黎花哂笑一下,心裏漫過一絲酸澀。隻是一瞬間,她便將自己調整過來。

她每天都同那些屍體打交道,已經六年了。當初,冷月信誓旦旦舉手發誓,說一生不離不棄,像愛她一樣,支持她的工作。

離婚後,她明白了那句話:寧可相信世上有鬼,也不要相信男人的嘴。這不,他們的一生還沒到一半,就已經分道揚鑣了。

好在,煙消雲散,一切都過去了。曆史翻開新的篇章,每天都是人間四月天。

如今,她有了身孕,她要做母親了。她要樂觀,要高興,要把快樂的情緒帶給胎兒。她將那些不悅的情緒拋到腦後。

李曉見朋友臉色微微暗淡一下,有些後悔自己多嘴。在她懷孕的關鍵時候,怎麼能提那個忘恩負義的冷月呢!

她本想揭開好友的老底,可說出來的話,既有心疼和憐惜,也有哀其不幸,怒其不爭味道:“不是我說你,離了婚,還留什麼孩子?你的所作所為,讓我不得不懷疑,你對冷月還舊情未了!”

黎花放下水杯,拿起身邊的抹布,擦了擦身前的辦公桌,淡淡說道:“兩碼事,我隻想要一個孩子,老了,還指著她給我養老送終呢!”

李曉看著好友開始變形的身體,原來的瓜子臉,尖尖的下頜,如今,都圓潤起來,沒有昔日的妖嬈嫵媚,倒多了一絲淡然柔和。是那種隻有在母親臉上才能看到的溫柔神色,是欣喜是滿足,是有兒萬事足的神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