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正值雷雨季,窗外閃著明亮刺眼的白光,好似要把漆黑的夜空割裂開來才算罷休。
樓下的街道傳來了刺耳激動的叫喚聲,連著酒吧的高亢音樂和嘈雜,夾雜著珠玉落盤一樣的雨聲讓這個夜顯得熱鬧非凡。
房間很小,簡單的一個臥室加上一個袖珍衛生間,僅有的兩扇窗卻網羅了盛夏雷雨夜。
蒼孚嘉一手撐著下巴,一手正對著電腦屏幕滑動鼠標。學校教務係統的頁麵死板無趣,她胡亂在選課欄目鉤上幾門選修課,便雙目呆滯愣起神來。
她看了看時間,十點半。她設定的時間總比正確時間快,是增加緊迫還是虛設從容,她自己也搞不清。
“滴滴滴滴滴”小企鵝笨拙的搖晃身體。
是一個她不熟悉的頭像。
光標剛剛移上去,就迫不及待的把對方的身份亮了出來。
FLY?!孚嘉又吃驚又懵懂:他怎麼突然出現了?這幾年,他過得還好麼,會想起我麼?
剛剛打開對話窗,孚嘉的心就已經忍不住澎湃了幾個回合。
“上大學了吧?我們好久沒聯係了,我這次回來能見見你嗎?你會不會把我忘了……”他說。
你要回來了?你問我會不會把你忘了?這是我的台詞,你不應該搶先說出來。
蒼孚嘉愕然,他還是具有那樣的魔力,簡單一句話就能撩撥得她心亂如麻。
她如坐針氈地一動不動,突然她意識到,她的手指甲正深深掐進了椅子套裏。
蒼孚嘉猛地關上對話框,閉上眼,意圖讓自己冷靜下來,再次睜開時,她仿佛看到了他的臉,正懸掛在她的上空,曾幾何時,就是她的全部天空。
她的淚汨汨的流,順著她的眼角流下去,熱的,隨即變成了冷的,成了冬日夜間的溫度。
當她再次盯著電腦屏幕上繼續閃爍的頭像時,卻忍不住破涕為笑。簡短一句話,竟有這樣的魔力,能安撫她心裏的成年老傷。
蒼孚嘉第一次見他時,她還隻是個稚嫩的小女生,在上初二。
他叫蒼逍,是蒼孚嘉爸爸遠房哥哥的孩子,蒼逍比孚嘉大8歲,因為從小隨父母生活在G城,沒有回過老家,所以兩人從來沒有見過麵。
孚嘉也隻是偶爾聽父母說起過自己在G城的大伯,大伯簡直就是鯉魚躍龍門的典範,他完全靠自己的努力成為老家的第一個大學生,畢業後在外省站住了腳跟,現在是商界舉足輕重的人物。
“孚嘉,你大伯一家快到了,你快去把頭發洗了,都膩在一塊發亮了,勺子一舀可以直接下鍋炒菜啦!”
孚嘉媽在廚房裏忙忙碌碌的也不忘記叫孚嘉注意形象,整理儀容,她在這方麵是過來人,自然知道美貌的作用。
孚嘉懶懶的應了一聲,但是並未放下手裏未看完的書,大腦仍在書裏兜轉,眼睛眨也不眨。
她那時候還是個大大咧咧到沒有男生會喜歡的女生,不僅因為性格不是那個年齡段的男生們喜歡的柔弱單純,而且毫不刻意打扮自己的形象。那個年齡的男孩,哪裏知道美貌也是有潛力股之分的。
直到孚嘉都上初二,一直沒有男生來給自己表達過愛意,她也沒有對任何男生萌生過愛意,總是上學放學回家,過著單調的三點一線生活。
無聊時,孚嘉就是看看書,看看電視,到郊外溜達兩圈,盡管如此,她並無什麼寂寞無聊的感覺。
用她從書上看來的話說,就是“無聊,是尋求消遣而不得的喜劇。寂寞,是需求溫暖人情而不得的無奈。孤獨,是尋求理解而不得的悲劇。”所以她總覺得自己是享受孤獨的。
看到同班情竇初開開始扭扭妮妮的男女生,她還誇張的覺得自己是遺世獨立。
“噗嗤、噗嗤、噗嗤”那是小動物的爪子在地板磚上快速磨蹭的聲音。
咦?孚嘉看到一隻油光水滑的棕色小臘腸鑽到了自己的腳邊。
小狗眨巴著圓溜溜的眼睛打量著孚嘉,一邊不斷的往孚嘉腳邊蹭,一邊晃動著長著尖嘴的小腦袋,脖子上的一隻金色小鈴鐺"當啷當啷”細細響著。
孚嘉喜出望外,她是個喜歡小動物的人,可是孚嘉媽嫌髒,一直不允許她養。
“它叫當當,你也喜歡狗麼?”聲音溫柔頗有磁性。屋裏不知什麼時候已經走進來一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