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七 師父的魅惑(三)(1 / 2)

梓顏聽師父取笑她,隻哼了一聲,便開始落子,下了幾手,銀麵人就發覺了她的賴皮。

她下的是模仿棋,第一手就占了天元的位置,後麵不管銀麵人走到哪她就跟到哪,而且她本來棋下得也馬馬虎虎,所以纏得對方一個眼也做不了——當然,她自己也沒做成眼。

銀麵人看著她搖搖頭,眼裏都是笑意,慢慢畫著圈圈,梓顏就嚴陣以待地跟著叉叉。直到雙方幾乎畫滿了棋盤,眼見誰也贏不了誰,梓顏狡獪地笑起來。

梓顏笑得得意,銀麵人卻道:“你再看看!”

她就仔細看這盤棋,看了半天,終於看出了門道,原來師父的圈圈,在棋盤上走了“無賴!”兩個大字,她還渾然不覺。

“師父!”梓顏從未被人如此捉弄取笑,一時大嗔,站起身來。

銀麵人忍了笑,道:“好啦!天色也不早,不如我們早些休息。”

梓顏看著潔白的錦被,心中很是猶豫,嘴裏卻恭敬地道:“那師父,您睡床。”

銀麵人道:“顏兒是女孩子,自該睡床。”

梓顏暗喜:“那多謝師父了。”

誰知銀麵人接著道:“謝什麼?為師也睡床。”

梓顏瞪大眼睛,一時難以接受這話。

銀麵人慢條斯理地道:“常言說,人間私語,天聞如雷,暗室欺心,神目如電。顏兒是信不過為師,還是信不過自己呢?”

梓顏發現師父到底是師父,她一直覺得自己算得上是伶牙俐齒,可這師父說起道理來,明明當中大有問題,卻叫人無可反駁。她想了想,還是道:“那師父先安寢吧,我還不困,再練練功。”

銀麵人居然也不推辭,徑自跨到床上,躺到裏側,一隻手枕在頭下麵,道:“早些滅了燈,否則明日就沒油了。”給梓顏留出大半張床來。片刻,他的呼吸聲就均勻地傳來,似乎已經睡著了。

梓顏哪敢去睡,於是吹熄了燈,坐在凳子上,打坐了一會,靜不下心來。她尋思是今日練得太多的緣故,於是作罷,便托著腮趴在桌上發愣。

此時月光已不能照到穀中,四周漆黑一片,外麵偶然有秋蟲將死的鳴叫聲,梓顏想了一會回去怎麼跟司禮監解釋,漸漸也覺發困,隻是夜來木屋中也擋不住寒氣,她這裏迷迷糊糊趴在桌上睡去,卻一直難以安穩。

朦朧中,似乎有人拿軟軟的東西將她裹了,然後熱力便源源地傳了過來。

梓顏忽覺身上暖了,便漸漸沉入夢鄉。

夢裏,是她回到了草長鶯飛的江南,美麗的西湖邊,一個白衣男子分花拂柳而來。

他的臉總是看不清楚,隻覺得他像一個天外來客。

他陪著她一起在湖上泛舟,一起登上高峰看日出,一起吟詩作對品笛輕歌……

歡聲笑語充盈在天地間。

她累了,他就輕輕抱著她騰雲駕霧睡到了白雲之間。她依偎著他的胸膛,但覺這裏很溫暖舒適……

一覺醒來,梓顏看見一張銀色的臉近在眼前,嚇了一大跳,劈麵就打過去。

銀麵人往後一仰,道:“真是恩將仇報,為師不但救了你的性命,夜裏還讓你當作火爐取暖,一醒來就想翻臉?”

梓顏忙一骨碌坐起來,這才發現自己不知道什麼時候竟然已經睡到了床上。好在身上的衣服整整齊齊,並沒有太失禮的地方。她望著銀麵人的眼睛問:“是師父把我弄上床的?”說完,發覺這話有歧義,臉兒立刻紅得像六月榴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