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 離恨恰如春草(1 / 2)

腥風血雨染透黃沙,冷月蒼穹下,一個又一個人倒下,所有的將士們全都收回了武器,望著眼前發狂的少年,就連殺人不眨眼的伯彥查那,此時眼中也流露出一抹畏懼之色。

自文梓顏失蹤之後,一路上,這是大軍所屠戮的第七個部落。進軍前,皇太子曾經信心滿滿地說,梓顏乃七月所生,七是個好兆頭,在這裏一定會找到她的蹤跡。可是事情並沒有那麼樂觀,這個部族的人根本就說不出梓顏到底在什麼時候來過,又在什麼時候離去。

其實天縱英明的皇太子已在第一時間拘住了那三千俺達兵,要將他們活埋在草原,這才知道其木格和雅各特木爾並不是俺達部的人,而是白都汗國的使者。不言自明,梓顏被他們擄去了白都汗國。在眾人的苦勸下,俺達兵們以天神發誓,要助****的軍隊奪回他們統帥的愛侶,伽楠才不再堅持要殺。

每殺進一個部落,伽楠必定親自找遍所有的地方,當確認沒有梓顏的蹤跡之後,他那失望傷心的神情叫下屬們目不忍睹。從小相隨在他身邊的文泰知曉殿下已瀕臨狂暴的邊緣,如果不讓他發泄,不知道會是怎樣的情形。

一個月來,微有潔癖的皇太子馬不停蹄地攻打往白都汗國去路上的一個個部落,他沒有梳洗,吃得也極少,昔日如玉石一般優雅光潔的皮膚上濺滿了點點新鮮的血跡,菱角分明的五官顯得更加深邃,狹長的烏眸中不免帶上了幾分憂傷。文泰知道太子向來是不容鮮血沾染他身體的任何一個部位的,除了暗暗心疼,也無法可想。底下的許多兵士都已快堅持不住,這時隻是傻傻地看著太子,不敢發出一點聲響。

伽楠殺了最後一個人,忽然淒厲地仰天長嘯。

文泰心焦地喊了一聲:“殿下!”

“你們四處再搜尋一次!”伽楠忽然飛身上馬,馬兒撒蹄狂奔了出去。

許會著急地去牽馬想去追太子,陸裕善攔住他道:“讓殿下一個人靜一靜,士兵們都吃不消了,吩咐就在此紮營,派兩隊人輪流搜尋一宿,其餘人好好吃點東西,睡上一覺。”

文泰急得落下淚來:“都怪我,那日就不該離開文姑娘!殿下是對我放心才讓我跟著去的,誰知道……”

眾人也隻有唏噓的份,文泰想了一想,還是騎上馬向伽楠跑的地方追了過去。

一個小土丘上,伽楠駐馬迎風孤立,風繚亂了他的發絲,昔日如晴空白雲一般悠閑飄蕩的人此時被一團無邊的愁鬱之氣籠罩,令人望而卻步。

文泰看見他旋身而起,衣帶淩風發出獵獵的聲響,寶劍在月光下劃出無數割破西風的白光。

“雁來音信無憑,路遙歸夢難成。離恨恰如春草,更行更遠還生!”

冷月下,縱然渾身浴血那獨特的氣質依舊撩人的少年曼聲長吟,烏黑的鳳眸中似滴下淚來。

***

金蓮,流泉,異域的宮殿上一個白玉美人以手撫心,拿到了林清獻的放妻書本該欣喜的梓顏,此時忽然覺得一陣鑽心的疼痛。

“伽楠……”蒼白的櫻唇輕輕溢出了這兩個字,她的心痛到底是因為她在想他,還是他在想她?

冷月無聲,不知伽楠此時是否也在望著天上的明月在思念著她?月亮的清輝灑向大地,就好似伽楠的目光纏綿於周圍,梓顏不覺有些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