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過了幾個時辰的運氣,雅各特木爾已經到了強弩之末,再繼續勉強下去,不但對梓顏無益,如若堅持不住造成時斷時續,恐怕還會混亂她的內息,故此他隻有撤回了手。
梓顏下半身雖然還是沒有知覺,不過腹痛惡心等症狀稍微緩解了一些,她心裏暗歎也許腹中的孩子沒有福分來到這個世界上。她素來不是個強求的性子,死到臨頭,反而什麼都看開了,心想這次不是自己尋死,而是中了別人的埋伏,就算她真的死了,聖聰帝也不至於要遷怒到文家。也許她與伽楠命中不僅沒有廝守終身的緣分,就是想偷偷給他生下孩子也是癡心妄想。
宮人們想去扶雅各特木爾下床,梓顏回身看到雅各特木爾麵如金紙,單看表麵,竟似比她還嚴重,不由有些感動,扯了扯嘴角,帶了譏誚的語氣道:“阿史那將軍這模樣,不知道的人必然以為是你中毒了。”
“你還有心情說笑!”雅各特木爾虛弱地瞪了她一眼,由著宮人將他扶到了一邊,也不出去,就在床對麵的炕上坐了,給自己調理下呼吸,然後對太醫道:“皇後的毒根本就沒有解,大人還不去看看?”
方太醫見梓顏清醒著,有些躊躇地上來又把脈。
梓顏配合地讓他看了一看,見他臉色凝重,卻是沒什麼主意的樣子,心下已經了然,“太醫有什麼診斷,隻管直說吧。乘著我現在還清醒,還能留下幾句話為大人求情。”
方太醫對梓顏這麼雲淡風輕的樣子倒是十分意外,照他想來,一個剛剛被冊封為皇後的貴族女子,而且身懷有孕,應該是最怕死的才對啊,於是他愣了一下。
梓蓮也很著急想知道到底怎麼樣了,催道:“太醫您倒是說話啊!”
“既然娘娘讓臣直說,臣就鬥膽了。”方太醫跪了下來,“據臣診斷,這毒藥藥性至猛,但隻是沾到皮膚的話應該不會死,若是碰到血液……沾上一星半點就絕沒有活著的可能,而且應該是很快就會死的。”
雅各特木爾問道:“解救的法子呢?”
“此毒好像流轉速度極快,也不知道娘娘體內有什麼可以暫時克製一下那毒性攻心,不過血管已然受損,此時大約隻是腿上麻痹,可臣已經幾乎把不到脈動……隻怕,娘娘的手也馬上要沒有知覺了。”
他那裏剛剛還在說話,梓顏已經發現兩手從指尖開始麻痹失去知覺,她努力動了動手,發現麻痹感還是緩緩地上升。
“這種毒臣聞所未聞,隻怕世上並沒有解藥。”方太醫磕頭,“老臣罪該萬死!”
“不怨你。”梓顏淡淡地,“既然被老太醫宣布了死刑,你們都出去吧,我有事囑咐阿史那將軍。”
謝嬤嬤忍不住哭出了聲來,哪裏還肯走,梓蓮見她都這樣,她也就坐到梓顏身邊扶著她,道:“都什麼時候了?姐姐別趕我們出去,與阿史那將軍說什麼,我們聽了不言語也就是了。”
“好妹妹。”梓顏歎了口氣,“不是信不過你與奶娘,實在是不想給你們留下一星半點的危險。至於這個雅各特木爾,他本來就不是一個怕死的主兒,我才囑托他的。”
梓蓮聽說她要說的話竟然關乎生死,必然是大事,猶豫了片刻,拉了謝嬤嬤一同出去。
雅各特木爾早已放棄了調息,靜坐著看著她。
“你好像好多次想救我,但是都救得不徹底……到底還是沒有救成的。”梓顏淒然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