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一 新令(1 / 2)

自從樂殊與梓顏達成默契之後,玉泉山行宮中的生活就可謂是懶散而愜意的。

靜宜在梓顏傷愈之後的第二日就被樂殊派人送了上來,姐妹兩個與小時候一樣,起則同起,睡則並頭,感情比堂妹梓蓮好多了。梓蓮因近日來心中越發對東海王子動了心思,更加著意地巴結靜宜郡主,姐妹三個人倒是其樂融融。

山上連日來下了好幾場雪,瓊枝玉樹掩映著飛簷雕鬥,湖水一開始倒是沒有結冰,風景十分之娟秀。梓顏她們會在不太冷的午後結伴遊湖,或彈琴作畫,或煮茶談天,若是沒有思念伽楠的痛苦藏在心中,便是一輩子過這樣的生活也是非常幸福的一件事。

宮裏隔三差五地有人往行宮裏送各色果品衣物首飾和珍禽走獸,來的人都是口齒伶俐,還會把朝堂內外的事大體上都說一遍,梓顏偷偷打發人回文府問了一問,果然都是八九不離十的,看來樂殊是真心實意地與她坦誠相對,讓她慢慢體會到了他對她的深刻用心。

一個多月之後的清晨,梓顏有孕的事已經讓方太醫正兒八經地報備了宗人府,宮裏以皇帝的名義送來百十來樣賞賜,又說她不方便車馬勞頓,命在玉泉行宮待到孕期滿三個月再行回宮。

梓蓮逗弄著架上新送來會跟著念詩的鸚鵡,道:“姐姐,這鳥兒的毛都是白色的,可是個稀罕物兒,你若不喜歡,就賜了我吧!”

靜宜見這段時日梓蓮見了好東西就要,心裏對她已不太喜歡,便道:“你姐姐身邊本來就夠冷清的了,死物倒還罷了,這活物你就饒了它吧,將來孩子落地,還能跟著學說話呢。”

梓蓮笑著望了望一身天藍色滾著銀白狐毛邊的靜宜,優雅貴氣,不敢得罪,“我也就是說說,沒真的想要。”

梓顏坐在窗前的炕上縫著孩子用的鞋麵,微微笑了一下,近來她心中怨氣益發少了,母性天然戰勝一切。官麵上對外宣稱皇後有孕不過兩個月,其實實際上她已過了反應期,約莫三四個月了,人也開始圓潤起來。

靜宜坐在炕的另一頭伏在小幾上畫花鳥的樣子,她見梓顏近日來已經不曾提到伽楠,裝作不經意地道:“聽說皇太子大敗了南詔叛軍,可是竟然違旨不願意班師回朝,而是讓人帶了書信回京說去征討西域去了,顏兒你對此事怎麼看?”

梓顏手抖了一抖,針尖差點戳到肉裏,事到如今也不好再覺得自己便是他最親近的人,隻得淡淡道:“殿下他向來很有主見,或者是別有深意吧。”

“如今可不比以前呢,皇兄與你大婚之後性子好像大變,這次下的一些詔令我看著很是不妥,會引起朝野動彈的,也不知他是怎麼想的,哥哥在朝中勸也不曾……”

梓顏知道她說的是皇帝下詔給天下百姓加派人頭稅和地丁稅,大肆打擊大曆境內各種信仰,包括將所有的寺廟都要改成道觀,百姓們隻許信道不許再拜佛。還有就是對拚命進諫的大臣們施以廷杖、鞭刑甚至於砍頭等等舉措皆是很不得人心,她們躲在玉泉山上都能感覺到朝堂上暗流湧動,似乎隨時就會有天翻地覆的大事。因為她知道樂殊已經逐漸控製了樂無極的心性,略一思索就能明白這是樂殊借各種不得人心的新令來毀掉臣民們對皇帝的愛戴,在為他篡位之前做準備。

“你怎麼不做聲?”靜宜停了筆抬起頭來,“是不是想到了什麼?還是你想回宮去勸勸皇兄呢?”

有人要挑起事端,受苦的是天下百姓,梓顏雖沒有很大的憂國憂民之心,想起來到底是有些煩惱,被靜宜一問,置身事外的決心便有些動搖。

梓蓮見梓顏皺眉猶豫,插話道:“何苦管那些閑事呢,皇上為君多年,自然比我們女子更懂得朝廷的事,姐姐去多嘴,說不定要引起他的反感。我倒是對明誠郡主要求隨軍去照顧皇太子的事更加有興趣些,聽說她剛一上書,皇上馬上就答應了,也不知道現在去了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