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九 禦花園之約(二)(1 / 2)

梓顏在樂殊對麵坐下,裙裾鋪滿地,如一枝盛開的白蓮,盈盈道:“靜宜曾對我說,大哥總說女人幼稚,說話毫無城府,今日大哥見了那蔣連池難道氣昏了頭?如此直接就承認自己看走了眼?這可不像一個皇帝的作風啊!”

樂殊替兩人都滿上了酒,道:“其實男人終日把話憋在心裏也難受,時常想不如一吐為快。我雖有父親兄弟姐妹,但是卻無知己的朋友,那蔣老兒在我麵前一貫是公正嚴明之態,人的另一麵,不是在高位者輕易可以看得清,古來明君難為啊!”

“大哥這是願意將我看做是可以交心的知己好友了?”

樂殊端起酒杯敬她,見梓顏擎起酒杯不喝,笑道:“我若不說將你當做朋友和妹妹,你是不是就不喝這酒了?”說完已一仰脖子將酒幹了,翻過杯子來朝著她。

梓顏微微歎氣,飲了一杯,道:“相信大哥是個君子,今日就不醉不歸。”

樂蘇不禁苦笑,“你這是拿話擠兌著我做君子,看來是非做回君子不可了”。

梓顏認定樂舒不會做出雞鳴狗盜之事,不然這幾年自己也不能過得這麼安生,索性放下了顧慮,將杯中酒飲盡了。

樂殊輕輕歎氣,璀璨的星眸中似乎掠過一抹憂傷。

兩人就這樣對坐而飲,玉杯中的酒醇厚香滑,不知不覺就下喉了許多杯。

“想不到顏兒的酒量也是不錯的。”樂殊見梓顏淡粉色的肌膚上泛起了一種難得一見的顏色,心馳神往,卻又有種咫尺天涯的感覺,莫名地有些煩悶。

夕陽西下,陣陣涼風襲來,萬壽山也漸漸被暮色籠罩。

梓顏忽覺周身被幾抹五彩的柔光籠罩,抬頭一看,才發現涼亭四角掛著的琉璃燈早已點亮,那燈罩繪著明亮的顏色,使得燈光朦朧而溫柔。這樂家的男子,似乎都浪漫多情,若是心性和軟一點的女子,恐怕難以抗拒這樣細心體貼的安排。不由想著:“我究竟是一個怎樣的女子呢?為什麼他們都要對我這麼好?真的僅僅因為相貌?”

思來想去,她也覺奇怪得很,自己的性子自己清楚,表麵看似溫柔,可實際上……實在矛盾得很。比方說,自己對孩子,對弱者還真是很溫柔的;對丫鬟和宮人們呢?雖然沒架子,也談不上是個好主子。至少很少真心地去關心她們,讓人尤其懊悔的是,連當年的燕秀,也沒有得到過多少真正的關懷愛護……有時候也會想起一直住在林府中的翠眉,好像曾經答應過給她姨娘名分,卻一直不曾放在心上,現在也不知道她究竟怎麼樣了,就算想起來,也沒有去過問的意思;在父母的眼裏,隻怕自己已是個很叛逆的女兒吧!這幾年來對家人甚為冷淡,連她們來內宮求見也常常托故拒絕,可又忍不下心真的不管他們的死活去追求自己的幸福;對伽楠,思念歉疚種種感情糾纏交織,不過這輩子怕是再也沒有勇氣去衝破世俗的藩籬去告訴他事實的真相,更沒有機會去表明心跡;對樂殊,幾乎是淡然承受著他對她的好,卻絕不曾想過去回報……這般矛盾又複雜的性格,談何可愛和美麗,怎麼能有人喜歡呢?